“疫情?”於喬愣了愣,“這事朝廷不會派醫官去麼,需要我這個民間大夫做什麼?”
“小娘子有所不知,這疫情若是如此容易解決,我何苦在此時來找你。”葉歡歎了口氣,麵色難得嚴肅,“前段時日,附近城鎮突發大水,而後疫情爆發,皇上派人下去賑災,也派了醫官去治療他們。可這醫官一波波的派下去,就是沒出個解決辦法,疫情還是一日比一日嚴重,附近城鎮已經有不少人死了,加上大水把房子都衝沒了,百姓不能再住下去了,都拖家帶口的想要進城。”
葉歡搖搖頭:“你們來的時候,也看見那些流民了,一開始皇上還下令將他們給放進來,可人越來越多,就算是京城,也容不下這麼多人。”
於喬聽得心情沉重。
她是個大夫,懸壺救世是職責,也是本能,所以她差點張口就答應了。
可話到嘴邊,卻又不經意看了方長卿一眼,眸中浮現出一抹猶豫。
“你可別忘了答應我的。”葉歡生怕她不答應。
於喬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冷淡到葉歡立刻閉了嘴。
“你想去就去吧。”方長卿開口,“家裏有我,還有謹言和月生,不會有事的。”
“可是這一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我們是夫妻,來日方長,可他們等不得。”方長卿似是看穿她心中所想,“若是想我,便寫信給我,或者我去看你。”
於喬咬了咬紅唇,許久才下定決心:“好。”
“不過就是隔個城門,來回也就幾日,怎麼你們說起來,就像生離死別似的。”葉歡在邊上翻了個白眼,“行了,趕緊走吧,再耽擱下去,又要有人死了。”
於喬也知道事態緊急,沒有再多說什麼,隻喊了謹言來,叮囑她一定要照顧好孩子,這才急匆匆的走了。
她一走,身邊的暗衛也跟著走了,空氣的流動讓葉歡忍不住看了眼空無一物的空氣,彎了彎嘴角:“方長卿倒是真擔心你,好似我會吃了你一樣,還派了暗衛來。”
於喬皺了皺眉,警惕的看著她。
她差點都忘了,葉歡武功高強,能發現暗衛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但葉歡卻摸著扇子揮了揮,沒有再多問什麼。
兩人異常和諧的坐著馬車出了城,現在是深夜,守門的侍衛盤問了好幾次,又看了身份牌,知道這是葉天師,才讓他們出城。
這城門嘩的一開,流民一個激靈,猛地站起來就要往裏衝。
可除了一輛馬車噠噠而來外,城門就在他們身後沉重的關上了。
流民們又無精打采的坐回去,同時斜眼看著那輛朝他們駛來的馬車。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貴人這般不怕死,竟是敢在這時出門。
若是白日,或者前幾天,大概他們還會衝過去討點食物,可現在他們已經沒了力氣,否則隻要一動,就會加速消耗,在這種天氣又沒有食物,很快就會餓死的。
於喬悄悄掀開簾子,看著路邊的流民。
“我們車上有食物嗎?”
葉歡本來正在休息,聽聞睜開眼:“怎麼,你想下去給他們送點食物?”
於喬的目光一直落在路邊上一個懷抱著嬰兒的女子身上。
她輕聲哼著歌,哄著懷裏的嬰兒,一張臉毫無血色,嘴唇都是幹裂的,嘶啞的嗓音在這夜色中聽得滲人。
“你現在下去了,隻要拿出一樣食物,所有的流民都會過來。”不是葉歡狠心,隻是在陳述事實,“你以為為什麼他們現在都不過來?不僅因為他們沒力氣,還因為他們抱著幻想,不敢得罪達官貴人,說不定就有機會放他們進去。更何況他們也不知道,這馬車裏有藥品有食物。”
葉歡拍了拍座位下麵,那裏有個暗層,裏麵放著食物和藥。
其實之前皇上派醫官去的時候,藥都已經準備充足了,但這些藥是於喬往日開醫館時留下來的,是她自己按照現代的方子配置的特效藥,但數量不多,隻能把方子給葉歡,讓他去派人去抓,到時候再一並送過來。
其實於喬也知道這個道理,但看那個婦人,眼底一點光彩都沒有,再看她懷中孩子,不過還在繈褓之中,若是再餓上幾天,恐怕會死的。
“你就算管的了這一個孩子,也管不了其他的,而且附近的城鎮裏還不知道有多少這樣的孩子在等著你救。”葉歡掃了一眼,就知道於喬在看誰了。
於喬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她心裏在進行痛苦的掙紮。隻要她早點過去,其他的流民或許還有救,但若在這裏耽擱了時間,恐怕是得不償失。
就在馬車快要過去的時候,她看見那婦女忽的抬手,咬破了手指然後伸向了繈褓中的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