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夫人,管家也不敢太過分,隻是把她拖在一邊攔了下來,死活不讓她靠近床榻,努力給神醫爭取到更多的治病時間。
“李鴻儒你大膽!是不是以為在丞相府我不敢對你怎麼樣,你就可以為所欲為!”夫人進不來,氣急敗壞的對李管家拳打腳踢。
新仇舊恨全部湧上來,她一點都不吝嗇自己的力氣。
李管家皆是一言不發的默默忍著。
白芷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一時間,愣愣的站著,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沒了夫人在旁邊礙事兒,於喬的治病就顯得簡單多了。
又掏出一粒剛才的藥丸放進慶兒的嘴裏,用溫水讓他衝服下去。
看到這裏,女人已經完全失控了,拚了命的想要衝進來阻止。
“大膽刁民!你若害死我兒,我定要你全家陪葬!”
陰森狠戾的聲音響徹整個房間。
於喬把碗遞給白芷,漫不經心的用帕子擦掉手上沾染的水漬:“等大公子真正死了的時候,你再來找我索命也不遲。我就在京城等著你。”
“你……”
她話音未落,床上一直雙眼緊閉的孩子忽然發出了一道囈語:“娘……娘……”
“慶兒!”夫人的眼淚一下子就溢了出來。
管家再也攔不住,任由她衝到床邊,滿眼疼愛的摸著孩子的臉頰:“娘在,娘一直都在。”
不知道是不是藥效發揮了作用,原本麵色痛苦的慶兒,似是得到了緩解,蒼白的小臉緩緩的舒展了開來,呼吸也越發均勻平穩。
見時機已到,於喬把目光投向了管家:“李管家。我有事情要和夫人談,不知道能否行個方便?”
“當然可以!”
李鴻儒對白芷使了個眼色,倆人離開了房間。
坐在床邊的夫人自是發覺了兒子的變化,也不再尖銳刻薄,反而語氣平靜的看向於喬:“你想跟我說什麼?”
“夫人,大公子剛服下藥,需要安靜,不如我們去外麵談?”
說著,她做了個請的動作。
夫人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孩子,這才起身來到外間坐下。
“放心吧,剛才我已經給大公子服用了藥丸,暫時沒什麼生命危險了。”
她似是有些不相信:“真的嗎?”
於喬麵色誠懇:“我是大夫,不會輕易拿人的性命開玩笑。”
“嗬!”
似嘲似諷的聲音從她口中溢出,她眼中是掩飾不住的痛苦哀傷:“我的第一個孩子就是死在一個大夫的手裏,時隔這麼多年,忽然聽你這麼說,倒是無比諷刺。”
“那敢問夫人,您的第一個孩子,發生了什麼?讓您對大夫和曹丞相有這麼深的誤解?”
“誤解?”
她嘴角的嘲諷之色更濃,眼底狠戾:“若真是誤解,那我高興還來不及,可惜,我一絲半點都沒有冤枉那個心腸歹毒的男人!”
“我本名柳絮兒,是江南一戶平民家的女兒。那年江南地區大旱,連續三年,顆粒無收,餓殍遍野,曹書卿奉朝廷之命來江南賑災,我與他便是相識在那時。”
“初時,他對我溫柔體貼,我爹娘皆在那場旱災中喪命,我孤獨又絕望,他對我的好就像是上天垂憐一般,讓我覺得無比心安又溫暖,順其自然的就跟他在一起。那會兒的他雖然公務繁忙,但總會抽出來時間陪我解悶,帶我帶來很多歡樂,也就是在那時,我們有了第一個孩子。雖然還無名無分,但我卻心甘情願跟他來到京城。因為我堅信,他那顆對我好的心,會讓我在一座冰冷陌生的城中,溫暖的活下來。可是沒想到……”
柳絮兒深吸了一口氣,眼眶中蓄滿了搖搖欲墜的晶瑩:“他給我的再多溫暖,都隻是一時新鮮。許是所有人都知道我出身貧寒,覺得我配不上位高權重的曹書卿,所以,府裏的丫鬟下人,都對我愛答不理,甚至趁著他不在,惡意克扣我和孩子的飯食。我初時並不在意,覺得隻要有他在,吃再多的苦都無所謂。但是當孩子病重,我抱著高燒不止的孩子去找他時,卻被人惡狠狠的趕了出來。”
似是被往事刺痛了心髒,她眉頭緊擰,捂住了心口的位置,卻依舊不緊不慢的將那段沉痛的往事緩緩敘述出來。
“我抱著孩子,冒雨在他的房門口跪了整整五個時辰,祈求他找個大夫給我的孩子看病,腿都跪僵了,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知覺,可是他始終沒有出來看我們一眼。大夫是在兩天之後才過來的。而那時,我的孩子病情已經無礙,可就是因為那個大夫的出現,才直接導致了我孩子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