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顏身子一顫：“不可能！”
她的父親是當朝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深受先皇重用，她的兄長很早就上了戰場，立下赫赫戰功。如何是能說殺就殺的？
她一直以為，就是宰相府被抄了，也不過是調查罷了，她在這裏被關著，半點消息都沒有，根本不知道父兄現在如何。
怎麼會死了呢？
一定是麵前這個人在騙她！
看著莫顏變化莫測的臉，方長卿放下茶杯：“我有沒有騙你，你自己出去打聽便知道了。”
“你願意放我走？”莫顏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你如果不怕出了這道門就被殺的話，你想去哪裏，我都不管你。”方長卿淡淡道，“不過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也不會信，我會安排暗衛跟著你，你自己做番打扮，一探便知我說的話是真是假。”
看方長卿清冷如霜的麵孔，莫顏握緊拳頭，轉身離開。
幾個暗衛跟在她身後，隱在了眾人麵前。
莫顏戴了麵紗，走到街上，好在平日她也不出宮，現在穿著這樣普通的衣服，也沒人認得出來。
她曾聽於黎說過，這外頭最容易獲得消息的地方，就是茶館。
莫顏進了茶館，看見一群人圍在那裏聊天，她點了壺茶，湊過去聽。
“你們聽說了嗎，皇後被貶為庶民了？”
“這皇家也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啊，聽聞皇後娘娘賢良淑德，原是宰相嫡女，這樣的身份，怎麼會被貶？”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聽聞是她想要害皇上最寵愛的貴妃，皇上大怒，才把人給趕出工號的！”
“就為了個皇妃？”
幾人唏噓：“皇後好歹也是他的結發妻子啊！”
“你見過哪個有錢的，在乎自己結發妻子的？”最開始說話的那個人嗤笑道，“年老色衰了，還不給拋了？”
年老色衰。
莫顏不自覺撫上臉頰。
她今年已有二十五了，確實已稱不上年輕貌美，但也和年老色衰扯不上幹係吧。
他們說了半天，也沒說到宰相府，莫顏有點忍不住了，索性開口道：“那宰相府呢，就沒幫皇後討回公道？”
那個說話的瞧了莫顏一眼：“姑娘不是這兒的人吧？”
“我一直住在鄉下。”莫顏微垂著頭，“上這兒來走親戚，過來喝杯茶就聽到你們在說這事。我還以為皇後都是頂頂厲害的，怎麼……”
“那是以前了，現在可不行了。宰相府都被抄了，我還聽聞，宰相被說是通敵叛國，被傳入宮裏，至今也沒出來，估計是凶多吉少了。”
莫顏的手抖了起來。
“還有宰相長子，據說是前段時間在戰場上受了重傷，被抬回來的時候已經不行了，皇上派了禦醫去，據說不到一晚上就走了。”
“砰！”
茶杯打翻在了地上，滾了幾個圈，冒出騰騰熱氣。
幾個人疑惑的看向莫顏。
一個人走過來：“夫人，我們該走了。”這男子一副再普通不過的長相，讓人看幾眼都記不住。
他扶著莫顏站起身，不知道低聲在她耳邊說了什麼，近乎是攙扶著將人帶了出去。
其他人並未在意，繼續轉頭說剛才未說完的話。
上了馬車，莫顏一把扯掉麵紗，捂著胸口，急促的呼吸著。
怎麼會這樣？
她的父親一輩子忠心耿耿，如何會叛國？
還有兄長，兄長打了多年勝仗，偏偏在這個時候受了傷，是巧合，還是……
她不敢去細想其中有多少隱情，她掀開簾子，顫巍巍道：“去宰相府……”
“夫人，宰相府已經沒了。”
“去宰相府！”她的嗓子已經破了音，聽起來很滲人。
馬夫看了坐在旁邊的暗衛一眼，見那人點頭，才駕著馬車朝宰相府而去。
宰相府已經被封了。
莫顏下了馬車，緩緩走向已經被封條封住的宰相府。
門口有人在燒紙。
那人穿著孝服，看上去背影有些熟悉。
莫顏張了張口，好不容易才吐出幾個沙啞的字來：“嫂子？”
那人身子驀的一僵，然後緩緩轉過頭來：“阿顏？”
“嫂子！”
莫顏一下子撲過去，抱住嫂子大哭：“大哥呢，我大哥呢？”
女子身子顫抖了幾下，眼淚也不自覺從眼眶滑落下來，落在了蒼白無力的臉上，很快就幹了。
她拍了拍莫顏的背，輕輕推開她，眼神空洞：“你大哥死了。”她頓了頓，眸中猛地迸發出恨意，“是被那個狗皇帝害死的！”
“嫂子，你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莫顏急切的抓住女子的手，“我聽外頭的人說，大哥是在戰場上受了傷，被抬回來的。”
“他是在戰場上受了傷，”女子淡淡抬眼，卻抑製不住眼底的怒火，“但他是被於黎暗中派人埋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