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長樂掀開簾子,站在大帳門口時,外頭簡直不堪入目。
倒不是亂。
這裏離慕容廷的大帳很近,也亂不起來。
沈行打了兒子,兒子不服,卻又不敢跟老子動拳頭,他也夠狠,竟然用頭抵著他爹,簡直要把他爹頂進帳篷裏。
沈父怒了,一拳接一拳的落在他身上。
周圍的人當然不能看著他倆打啊,都上來又是拉又是勸。
驚動了慕容廷,他帶人過來,把父子倆拉開,一人賞了三十軍棍。
梁長樂出來的時候,這三十軍棍剛好打完。
“準備一輛穩一點,寬大舒適點的馬車。這裏條件太差了,沈小姐還是回府養傷比較好。”梁長樂說。
眾人瞪眼看向她。
沈月髒腑破裂,已經沒救的事兒,拜父子倆打架所賜,已經在軍營裏傳開了。
梁長樂這麼說,眾人有點兒摸不著頭腦。
慕容廷狐疑的看著她,他沒聽見琴音啊?何以念念如此篤定?
沈行此時倒是對她有了信心,他麻溜的爬起來,似乎三十軍棍都不疼了。
“這就備車!”沈行叫人去準備,他熱切的盯著梁長樂,“還求小郎君,跟著一起去……”
說到這兒,沈行忽然反應過來。
他轉過身,對著慕容廷單膝下拜,“大帥,求您看在末將隻有這一雙兒女的份兒上,準許這位帳前小將到末將府上,醫治小女。”
慕容廷並不樂意,但他沒說話,他在看梁長樂,他知道她想救那女孩子。
梁長樂走到他身邊,拱手躬身,小聲說:“三五天就能下地了,屆時小人也能安心回來。”
慕容廷嗯了一聲。
沈行倒是上道兒得很,趕緊叩首道:“多謝大帥!多謝大帥!若能治好,末將必重謝郎君。若……若治不好,是沈月無福。”
梁長樂彎身扶起他,“沈將軍放心,沈小姐是有福氣的人。”
沈行眼底驚喜,卻生生壓抑著。
沈蛟在一旁,陰陽怪氣的冷哼一聲,“吹,京都來的,都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慕容廷轉過臉看他,“沈校尉在含沙射影,指桑罵槐嗎?”
沈蛟麵色一僵,被慕容廷視線一掃,剛剛還不覺得疼的三十軍棍,頓時就疼的入骨。
他似乎又回到了那屈辱的晚上,被人罩著頭,狠狠的打了一頓,疼的他小半個月都沒下床。
沈月終於回到了城裏,梁長樂也被安排進了將軍府。
沈夫人聽聞沈月髒腑破裂,已經沒救了。
在她們回到家之前,就哭暈了兩次。
見到沈月那蒼白的小臉兒之後,她再次哭暈過去。
一隻略有些粗糙的小手,摸著她的頭,“阿娘,你好吵啊。”
沈夫人一個激靈,抬起頭來,還以為自己是做夢了。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隻見沈月確實睜著眼睛看她。
她顧不得這會兒已經是半夜三更,扯著狂喜的嗓音喊:“醒了醒了,月兒醒了!”
臨近幾個院子的下人,都被嚇得從夢中驚醒。
丁零更是驚得,直接從床上摔了下去。
“娘呀,嚇死我了,我還以為自己掉下懸崖了。”丁零爬起來,還有點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