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故事繞來繞去,平頭哥心緒早已紊亂,如何能夠靜得下心來琢磨其中的關係呢?
虧得李啟源在中間穿針引線,“兩位長者,按照你們的說法,昭昭聖女當初離開聖地時封存過一次聖女心訣,也就是因為昭昭聖女封存了,所以夕月聖女才得以開啟心訣,繼任為南越紅教聖女的?既然夕月聖女能夠開啟心訣,為何又不能封印心訣呢?你們所說的缺的這兩塊,到底是什麼啊?”
兩人又嗚嚕了一陣,這次李啟源終於理清楚關係了,“平頭哥,老板娘這事......”
初時平頭哥一直遺憾老板娘臨終都未曾給他留下隻字片語,這個迂回的故事聽到現在,心中漸漸浮起一個念頭,自己陪伴老板娘這十多年的時光,看似恣意妄為瀟灑暢快,老板娘一直都不快樂的。
她生長於南越聖地,卻從未跟自己提及過過往,更是連一身絕學武功都未曾顯露過。
絕口不提過去種種,不是因為現在的生活讓她忘了過去,正是因為過去種種始終過不去,始終都是她心頭的一道傷痕啊。
平頭哥不認識這兩位老者,看起來飽經風霜又幹枯的兩個老頭,召進這家客棧有什麼意思啊?
果然是沒意思的,不僅平頭哥不怎麼搭理他們,老板娘自己也不怎麼搭理他們啊。
如果按照老板娘好熱鬧的性子,絕無挑這兩個人的理由啊,可偏偏就挑了。
老板娘變成這樣,他們都能識得老板娘的樣子,老板娘自然也識得這兩人的。
之所以一直不搭理他們,是因為老板娘和這兩人其實已經知道這次相見就是為了解決最後一絲聖女血的事。
老板娘死去的模樣,當真是聖潔無雙。
以她那時候的模樣來看,她真的是南越紅教的聖女了。
這麼多年了,老板娘從來沒有穿過那身純白衫裙,可她卻一直將這身衫裙壓在箱底,根本沒扔到啊。
在她心底,她終究還記得自己是南越紅教的聖女啊。
即使不願意相信,平頭哥也開始接受,老板娘或許是自殺的了。
李啟源看平頭哥兩眼放空的模樣,隻好自顧自地說了起來,“平頭哥,老板娘這事......隻怕跟咱們想的不太一樣了,老板娘的過往到底還是影響到了她的現在。她曾經是南越紅教聖女,就算回不到聖地,她也知道身為聖女的責任......”
平頭哥放空了好一會兒,幽幽地說,“南越紅教聖女封印聖女心訣的最後一絲聖女血......是不是要上一任聖女的所有心血、武學?”
倆老頭沉默了片刻,“正是,真正能夠封印聖女心訣,那是以上一任聖女的生命來完成的儀式。聖女心訣之所以能夠一代勝過一代,蓋是因為每一代聖女在生命終結的時候,會將自己一生所得全都封印進聖女心訣。昭昭聖女當日離開聖地時,隻將聖女心訣封印了一半,夕月聖女憑借這一半的聖女心訣能夠將南越聖教安穩掌管十八年,已是難得。如今,夕月聖女吊著一口氣始終不願意離去,就是因為聖女心訣到底不完整,南越紅教若是再遇到什麼意外,隻怕又是一次滅頂之災啊。”
平頭哥的聲音很平靜,“老板娘是自己服毒的嗎?”
“昭昭聖女是自己服毒的。原本上一任聖女要完整封印聖女心訣,本就是預示著她的生命已經走到盡頭。昭昭聖女......她便是不服毒,也是過不了那夜的。”
“那毒藥可是你們給她的?南越紅教就這麼容不得她?”
倆老頭又嗚嚕了一陣,李啟源猶豫起來,“平頭哥,此事已經了解,便是再難過,也得節哀啊。”
平頭哥聽二人嗚嚕了這麼半天,知道他們又說了好些話,隻是這話李啟源沒給自己翻譯,“他們說什麼了?可是對我老板娘不敬?那毒藥可是他們給老板娘的?”
李啟源轉了話題,“平頭哥,你陪伴了老板娘十餘年,她一直都希望你能夠繼續開心快活下去。”
平頭哥忽然將頭埋在胳膊裏,肩膀抖了起來,“老板娘都不在了,我又如何能夠開心快活下去?老板娘啊,我的老板娘啊......她跟我在一起,其實並不快樂的。從前我以為,隻要我不問她的過去,我們就可以有大把大把的未來,隻要她跟我在一起,過去一點兒都不重要的。為什麼啊,我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她過去是什麼樣的,為什麼她還在乎她的過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