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一回 脫困(1 / 3)

眾侍衛聽罷李穆的話,都生出了一股豪氣來:“頭兒說得對,來一個兄弟們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便是,大不了不要這條命了,橫豎頭掉了也不過碗大一個疤,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怕他們個鳥啊!”

一時間不但沒因敵人來了援兵而膽怯退縮,反倒士氣大漲。

可就算再士氣大漲,敵眾我寡卻是改變不了的事實,雙拳也終究難敵四掌,都督府的大門很快便越發的岌岌可危,不知道哪個下一瞬,便會被撞開了。

開水和箭枝也都很快告罄,實在補給不上了,站在梯子上與源源不斷的敵人搏命的侍衛們亦是傷損嚴重,不一會兒便會隨著慘叫聲,自梯子上跌落,再換人上去,要不了片刻,又會跌落。

不過半個時辰,便幾乎再難找出幾個完好無傷的侍衛了。

施清如站在台階上,嘴唇抿得緊緊的,心裏急得要死,卻越急越想不到任何可以解救自己和大家夥兒的法子,許是因為心裏知道,她哪怕真想出了法子,也是沒有用的?

采桑和桃子在一旁也是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片刻還是采桑再也忍不住催起施清如來:“夫人,您快回去換衣裳吧,換好了就去花園裏的地窨藏著。廚房和庫房的地窨人人都知道,他們一旦攻了進來,肯定會去找那兩個地方,咱們花園裏的地窨,外人卻不知道,定能保夫人安全的。”

施清如沒說話。

她去藏起來,采桑肯定立時會喬裝成她,那她倒是有生機了,采桑卻隻剩死路一條了,她實在做不到!

片刻,她才開了口,卻是招呼李穆:“李護衛,要不我們先自己放火,看能不能也引來援兵吧?縱引不來援兵,看見這邊起火了,五城兵馬司的人和順天府的人總要過來瞧一瞧,指不定就能迎來什麼轉機呢?”

她不信督主沒預留後手,隻不過事出突然,督主的人還不知曉如今府裏的危機而已,一旦知道了,肯定會派人來救援的,她艱信這一點!

李穆眼見己方損傷慘重,照這樣的局勢,隻怕等不到天亮,他們便要撐不住,全部死的死,被生擒的生擒,夫人自然也要身陷囹圄了,心裏隻有比施清如更急的。

聞得施清如的話,他斟酌片刻,也就點了頭:“那就按夫人說的辦吧。”

施清如“嗯”了一聲,遂吩咐起不知何時已大半也都來了前院,正滿臉焦急望著她,卻始終沒有亂的範媽媽等一眾仆婦,“你們立時去多搬些柴禾來,再搬些菜油來,爭取能把火省得又大又久吧。”

都督府雖離皇宮近,相形之下,離其他地方便遠,又因韓征的名聲,四周一帶都沒有鄰居,可地勢卻高,一旦起火了,隻怕大半個京城都能看見,就不信沒有轉機!

大火很快點了起來,把整個前院都照得燈火通明不說,連帶前院上空的半邊天都被映紅了,老遠都能看見。

其時已經交三更了,太後卻還沒睡,因為一直沒等到人來稟告她施清如已經被拿下了的消息,她氣得睡不著。

段嬤嬤在一旁知道她生氣,也知道自己無論如何勸她,隻怕都是徒勞,卻還是沒忍住小聲道:“太後娘娘,要不您先睡一會兒吧,再這樣下去,您鳳體怕是撐不住啊,奴婢相信好消息很快就會到的,您就隻管放心吧。”

太後冷笑一聲,怒道:“叫哀家如何放心,白日裏先打發人去傳那賤人進宮時,你也是這麼與哀家說的,結果如何,那賤人竟敢抗旨!那哀家便隻好請她吃罰酒了,可人已經又去了這麼久,還是沒有好消息傳回來,說明什麼,說明那賤人軟硬都不吃,指不定還是拿不到人回來,——崔福祥那個沒用的東西,等過了這陣子,哀家再與他算賬!”

昨日段嬤嬤奉太後之命傳了話兒給崔福祥跟前兒的人,讓他即刻著人去將施清如拿下後,崔福祥連日都忙得腳打後腦勺,畢竟東廠西廠那麼多人和事,他驟然接手,豈能不手忙腳亂的?

他跟前兒的人好幾次正要回他時,都被打斷了,之後更是讓崔福祥指派著去辦一件急事了,自然越發顧不上轉述太後的話兒了。

也是事有湊巧,太後想著終於能大仇得報,狠狠出一口心裏積壓了那麼久的惡氣了,縱段嬤嬤再四勸她切忌大悲大喜,她自己也再四告訴自己,昨兒下午還是因為太過高興,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一直到晚間才醒了過去,卻是手腳都有些不聽使喚,話也說得不利索了,讓她一下子想到了之前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的痛苦與無奈,自然不敢再隨心所欲,隻得老老實實的吃過藥後,老老實實的躺在床上,強迫自己好生睡了一覺。

總算今兒起來後,病情沒朝著壞的方向發展,太後便又忍不住生氣了。

崔福祥才上位就敢把她的話兒當耳旁風,這是想做第二個韓征呢?可惜連韓征都敗於她之手,如今隻能等死了,何況他區區一個崔福祥,她既能扶他上位,自然也能拉他下馬!

吩咐段嬤嬤立時傳崔福祥去,“隻要還剩一口氣,都得給哀家立時滾到仁壽殿來!”

崔福祥這才知道太後惱了他了,顧不得罵底下的人,也顧不得還有一堆的大情小事等著他處理拿主意,忙忙收拾一番,便趕去了仁壽殿,見到了太後。

自然少不得被狠狠罵上一回,也少不得恭敬卑微的賠一回不是,表一回忠心,還答應下去後,便立時去拿施清如,才算是讓太後臉色稍稍好看了些,行禮出了仁壽殿。

待回了西廠,便立時打發了手下一個心腹先去見過太後,再帶人往都督府拿施清如去,因想著隆慶帝曾對施清如頗有興趣,凡事都不怕一萬,隻怕萬一,萬一施清如沒了韓征當靠山,死到臨頭了,便決定跟隆慶帝了呢?還是別做得太絕了的好。

遂讓那心腹拿人時客氣一些,能不與施清如起正麵衝突,就不起的好,連與那心腹同去的人,都沒出動東西廠的,而是請宣武侯給點了金吾衛一隊人馬護送。

卻不想施清如竟有敬酒不吃,非要吃罰酒,說什麼她得了麻風病,暫時不宜入宮,以免傳染給了太後或是其他人,還一番軟硬兼施的危言聳聽,他那心腹竟還被唬住了!

崔福祥等下午終於忙得告了一段落後,才允了那心腹到跟前兒複命,也知道了他铩羽而歸之事,立時勃然大怒,既氣心腹不爭氣,連這麼點小事兒都辦不好;更氣施清如不見棺材不掉淚,都到這個地步了還這般囂張,真以為韓征還有翻身之日不成?

遂先去見了太後,向太後請了罪,再請太後褫奪了施清如縣主的封號後,方點了西廠的人,去都督府拿人。

隻當這次定能很快便將人拿下了,萬不想竟等到這時候仍沒有消息傳來,太後下午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兒,到了這會兒哪裏還忍得住?

也就是崔福祥這會兒不在她跟前兒,要是在,她勢必要生吞崔福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