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四回 亂象(2 / 3)

到了這個地步,又親眼瞧得黃祿尊稱韓征‘少主’,李穆心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隻不過明白歸明白,不該說的字兒,他仍一個都不會多說。

施清如也知道已經瞞不住左右的人了,便也不著意隱瞞了,隻笑道:“我本來還想讓督主帶了你們一塊兒去的,一來人多力量大,尤其你們還一個頂幾個的能幹得用;二來也好讓你們趁機立功,以後才好……可督主務必要將你們留下,我也隻好依了他。但你們放心,將來我定不會讓督主委屈了你們的。”

小杜子壓根兒沒想過立功不立功,在他看來,幹爹幹娘便是他親爹娘一般的存在,那是跟在幹爹身邊,還是幹娘身邊,又有什麼差別,且隻要保護好了幹娘,於幹爹來說,便已算是立了大功了。

因此聞得施清如這話,隻笑道:“什麼委屈不委屈的,幹娘又言重了,兒子可不覺得,隻知道是自己該做的。”

何況幹爹幹娘怎麼可能委屈了他?

倒是李穆,心裏要說一點趁此機會建功立業的想法兒都沒有,要說絲毫自己‘大材小用’的心都沒有,自是不可能。

可現下讓施清如這麼一說,那點想法兒立時都散了,也跟著小杜子道:“屬下眼下唯一的任務便是保護好夫人,在屬下心裏,保護好夫人與旁的事情一樣重要,根本不存在什麼委屈不委屈之說。”

隻要夫人有那個心,便足夠了。

施清如見小杜子與李穆都不急不怨,小杜子自不必說,便是對李穆,也又高看了一眼,笑道:“總歸我心裏都有數。對了,采桑和桃子這會兒在哪裏,小杜子,你且帶我瞧瞧她們去吧。李護衛,還有其他傷員,就有勞你安撫了,若需要我救治的,盡管來找我,再就是我們這麼多人暫時安身於此,各方麵的安全都得有保障才是。”

小杜子忙道:“采桑和桃子兩位姐姐就在後邊兒那座房子裏,我這便帶幹娘過去。”

李穆則道:“傷員大多沒帶過來,黃公公留了人在府裏另行安頓他們的,屬下這便帶了人各處都布一下防,夫人隻管安心便是。”

施清如點點頭:“那辛苦李護衛了。”

待李穆行禮退下,忙活自己的去後,才由小杜子帶著,去了後麵的房子看采桑和桃子。

就見采桑還昏睡著,桃子則正擰了帕子給她敷額頭,瞧得施清如和小杜子進來,桃子立時紅了眼圈,輕手輕腳上前小聲道:“夫人,總算親眼瞧見您安然無恙了,我這心也終於能放回原地了。”

她昨夜真的一度以為,自己和夫人隻能去了那邊後,才能再見了。

施清如拍了拍她的手,笑道:“看見你安然無恙,我也能放心了,可見我們都吉人自有天相。就是可憐采桑,此番受苦了,她現下怎麼樣了?”

一麵說,一麵已幾步走到采桑床前,坐下給她診起脈來。

桃子跟上前低聲應道:“傷口在當時援兵到了,敵人很快死傷退敗後,便以李護衛給的金瘡藥給止了血,我還給簡單包紮過了。隻是可能傷口太深,流血太多,我包紮得又不好,且沒有其他藥材,在路上便開始發熱,這會兒更是燒得有些厲害了。我才還想著,要去看一看夫人忙完了沒,要請了夫人過來瞧瞧呢,沒想到夫人就先過來了。”

昨晚施清如雖躲了起來,李穆與采桑卻深知“做戲要做全套”,才更能取信於人的道理。

於是采桑不止換上了施清如的衣裳,妝扮成了她的樣子,還在李穆的安排下,躲到了都督府的下人房裏去,——在正房坐以待斃,連躲避反抗一下都沒有,也太刻意,太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待之後敵人一路縮小包圍圈,一路搜查過去後,李穆又帶著僅剩的十餘個還有戰鬥力的侍衛,一直圍著采桑和桃子,與敵人展開了最後的搏鬥。

敵人見李穆等人那般護著采桑,再看她衣妝華美,氣度不凡,自然越發認定采桑就是施清如,攻勢也越發的猛烈的。

到得後來,李穆與一眾侍衛都已是自顧不暇,便有敵人趁機上前要抓采桑和桃子。

二婢自也不會任人宰割,反正隻要能護得夫人平安,她們縱賠上了性命又何妨?

遂都拚命掙紮反抗,終於惹得敵人惱羞成怒,對著二婢拔了刀。

采桑的傷便是這麼來的,虧得黃祿帶去的人馬在千鈞一發之刻及時趕來了,不然采桑就不隻是受傷,隻怕連性命都早不保了,自然桃子也是一樣。

施清如先給采桑診完了脈,又解開了包紮她傷口的紗布,見那傷口又長又深,幾乎貫穿了采桑整條手臂不說,還深可見骨,也就難怪這麼快采桑已開始發熱了。

忙吩咐門外的小杜子:“讓人準備熱水烈酒來,有金瘡藥和紗布也都一並送來。”

待小杜子應聲而去後,又吩咐桃子,“給我找針線來,記得針要在火上燒過,線也要在開水裏泡過,采桑傷口這麼長這麼深,不縫合一番,還不定什麼時候才能好轉。”

“是,夫人。”桃子忙也答應著去了。

施清如這才繼續忙活兒起來,一忙起來,倒是顧不得傷感,也顧不得擔心了。

彼時韓征和黃祿已經騎著馬,出了山穀,上了平路。

黃祿見韓征雖一路都麵沉如水,雙眼卻恢複了清明淩厲,知道他情緒已平複得差不多了,方低聲開了口:“少主,那禍……少夫人聰明通透,堅強果敢,一定能保護照顧好自己,等您旗開得勝,平安凱旋的!”

韓征沒想到黃祿竟也會安慰他了,更沒想到他竟主動改了口稱施清如為‘少夫人’,這豈不是意味著,他終於打心眼兒接受了清如,接受了他們早已是夫妻一體的事實?

他臉色不自覺緩和了幾分,道:“那便承祿叔吉言了,隻是祿叔怎麼會忽然……委實讓我有些意外。”

黃祿話一出口,已先後悔了。

他哪怕要寬少主的心,也不該違心誇那禍水‘聰明通透,堅強果敢’啊,她哪有那麼好……至少沒有他才誇的那麼好。

可說出口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後悔也收不回來了,隻得道:“因為我忽然發現了少夫人身上的確有少主所說的一些優點,她也不止是會拖累少主,還是有那個資格,與少主站在一起的。”

且他也不想少主為難,不然那禍水更得說他隻拿少主當複仇的工具了!

韓征終於聽得黃祿肯接受施清如、肯誇她了,哪管他心裏別扭不別扭,臉上終於有了笑容,道:“等以後時間長了,祿叔還會發現她更多的優點。這下好了,我們眾人齊心,其利斷金,定會如祿叔方才所言,平安凱旋的。”

黃祿見韓征徹底沒了方才的低沉,肅色道:“奴才等誓死效忠少主,還請少主發號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