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淩玉跪在釘板上，瞬間疼出一身冷汗，他緊緊地咬著牙關，依舊跪的規規矩矩，任由密密麻麻的釘子刺進自己的膝蓋，任由自己的鮮血染紅衣褲。
他知道自己對不起君墨，但從君言離開的那一刻，他忽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重生之情，知遇之恩，他終於還了，那句“三皇子和娘娘之恩，玉定會報答”不是一句空話。
若說這世上還有什麼值得他留戀，那就是君墨，即便是死，他也想死在君墨手裏。
冷風吹動枯枝，映在窗欞之上，仿若一個個張牙舞爪的怪獸在狂舞。君墨將麵前最後一本奏章合上，揉了揉眉心：“多久了？”
劉公公微微欠身：“回皇上，兩個時辰了。”
兩個時辰了……君墨微微皺了皺眉頭：“他呢？”
“江將軍還在外麵跪著。”劉公公猶豫片刻後，繼續說道：“江將軍腿有舊疾，釘板上跪了兩個時辰，怕是雙腿要廢掉了，若不是雷統領一直扶著，怕是整個人都要趴到釘板上了。”
“廢了？朕早就該給他砍了！”君墨有些煩躁的握著手裏的朱筆，隻聽啪的一聲響，隨著朱筆的折斷，君墨的手掌上也多出了一條血道。
“把他給朕帶進來！”
劉公公一聽君墨鬆了口，心裏舒了一口氣，趕緊朝旁邊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小太監會意，一路小跑地就出了宣室殿。
江淩玉是被半拖著進來的，從膝蓋到小腿，幾乎全部都是血，扶他的人剛一鬆開，他整個人就直直地趴在了地上，隻能用雙肘勉強撐起半個身子。
“你想讓朕怎麼對你，告訴朕，朕應該怎麼對你！”君墨從未像現在這般，自他記事起，就倍受欺淩，他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在意他，因此他也從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也正是沒有任何感情的牽絆，他才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可是，江淩玉卻是一個例外，也是唯一一個真正走進他心裏的人。曾經有人告訴他，江淩玉這個人不能留，可君墨卻讓那個人永遠地閉上了嘴巴。他心裏比誰都清楚，那個人說的對，欲成大事，便不能有軟肋在，可他當時下不了手，即便是剛剛在城外，他也依舊狠不下這顆心。
“是臣對不起皇上，臣願接受任何懲罰。”江淩玉知道君墨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原以為君墨會把自己和君言一起射死，可萬萬沒想到，他竟然為了自己妥協了。
“懲罰？”君墨站起身，緩步走近江淩玉，用手捶著自己的胸口：“就算是把你千刀萬剮了，你身上的痛也不及朕這裏的萬分之一。什麼樣的懲罰都接受？”君墨蹲下身子，端詳著江淩玉因失血而蒼白虛弱的麵容：“離早朝還有一個時辰，愛卿說說，這一個時辰，能幹點什麼呢？”
饒是君墨之前再對江淩玉冷嘲熱諷，語氣也絕沒有現在這般陰冷，江淩玉突然有些不敢去看君墨，像一個辦了錯事的孩子，緩緩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