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不能真由阿寧去告官,送魏安去死。
“阿寧,我知道是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不好,是他混賬。事到如今,你若肯,便也納入喬家。我喬家發誓,絕不會虧待於你。我和竹君知你受了委屈,必定會加意補償——”
一番話說出來,喬夫人也是心疼如攪。
如果不是這檔子事,喬家怎麼會容魏安這個上門女婿納妾?
喬竹麵色微變,神色一陣子糾結,可是最終神色還是漸漸變成平時的溫和隱忍。
畢竟,孩子不能沒有父親。
魏安這才心裏踏實了,他心想,阿寧怎麼這麼聰明,猜得這麼準。
隻要阿寧聲稱自己被她醉酒辱了身子,喬家非但會鬆口讓他納妾,還求著讓阿寧進門。
阿寧看似糾結,可如今算計得逞,內心也一陣子竊喜。
她才不想當下人,如今算計得逞,風光進門,就算做妾,喬家也要供著自己呢。
她還能替魏安出謀劃策,水磨功夫,暗施手段,將喬家家產攏入彀中。
然則此刻,人群之中一陣子驚呼,紛紛避讓不及。
原本喬家拴住的馬,不知怎麼,仿佛受了驚,發狂似的奔跑過來。
誌得意滿的阿寧一愕,她本欲躲開,卻被人踩住了裙擺。
一雙不知是誰微微冰涼的手,按在阿寧後心,狠狠一推。
啊的一聲,阿寧慘叫,被馬撞飛之後,好像瓜果一樣在地上滾了幾圈,方才停歇。
她身下,一股子熱流趟過,耳邊聽著有人尖聲:“這,這是流了孩子啊。”
人群中,阿瀅不動聲色收回了自己冷冰冰的手。
才摸過魚,沾染了溪水的手,肯定是涼絲絲的。
至於剛才,馬為什麼受驚,這不過是因為她將喬三郎送給自己的蜜糖,塗在了馬耳朵上,招來了蜜蜂。
那蜜蜂往馬耳朵上一叮,哪裏不受驚的。
她那雙靈動的眼睛輕輕一眯,竟不覺透出了一縷邪氣。
阿寧跟魏安私通,阿瀅幾日前撞見過一次。
她沒跟喬竹講,是因為喬竹之前明明知道魏安跟別的女人私通,卻隱忍下來。
喬家姊姊,離不開這個男人。
阿瀅是無法理解,喬竹將這樣子一個男人看得這麼重。
不過這是喬竹自己選擇。
可是沒想到,阿寧居然當眾玩這種把戲。
阿瀅一步步的退後,退到了人群中:“哎,看來孩子也有兩三個月了吧。”
“不是,黃花大閨女,怎麼有孩子了?”
“這,這她男人是誰啊?”
那些懷疑的目光,頓時落在了魏安身上。
不會是早就珠胎暗結,算計嶽家吧?
就連阿瀅也以為,這個流掉的孩子是魏安的。
因為阿寧有孕,魏安才跟阿寧合謀,算計喬家。
不過阿瀅高看了這位魏姐夫,他身子搖搖欲墜,頭腦一熱,甚至顧不得許多:“孩子究竟是誰的?你跟我相好才半月——”
這個阿寧,對他欲擒故縱,眉來眼去非一兩日,卻並沒有輕易上手,所以魏安才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可才好半個月,阿寧不會流這麼多血。
他居然被阿寧擺布股掌之中,自然怒不可遏。
話一出口,魏安方才發現自己失言了。
他惶恐抬頭,看到了一張張驚訝鄙夷的麵孔。
最後,魏安目光定格在自己妻子身上。
喬竹對他一向是寬容的,在他四處拈花惹草,與人私通之際,他的妻子選擇了隱忍。
乃至於剛才聽聞自己醉酒汙辱了一名良家女子,喬竹終究還是原諒。
可是如今,妻子的眼眸之中,終於透出了徹底的失望,心灰意冷。
阿瀅慢慢的垂下頭,忽而輕輕的笑了笑。
喬家姊姊對她很好,還給她做春衫。喬家姊姊的針線活很好,那針腳肯定是又細又密。
她喜歡那些對自己好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所作所為被人回稟告知馬車上那位貴人。
阿瀅給馬耳朵塗蜂蜜的事情,瞞過了別人,卻瞞不過初雪這樣子的武林高手。
男人麵具下的唇瓣,忽而玩味一笑,有點意思!
想不到這個摸魚的村姑,居然如此有趣。
一個十四五歲,花朵兒一般年紀的女孩子,居然能行事如此狠辣。
她雖出生民間,卻應該受過一些訓練。
好,也許她比謝娥更好,更有用。謝娥死便死了,既然有了更好的,也不覺得可惜。
就算謝娥沒死,他也會換人替之。
桐鄉侯一直覺得,自己是受命於天,備受眷顧的人。
天自擇他,合該讓他稱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