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挾持(1 / 2)

而年輕的阿瀅,自然不知曉惡魔的陰雲已然籠罩在她年輕生命之中。

她今天還幹了一件又漂亮,又狠辣的事情,而且還沒人知道。

阿瀅就好像偷到糖果的壞小孩兒,獨自偷著樂。

那個阿寧,傷得不輕,據說要躺兩三月才下床。

而且就算身子養好了,也要被逐走。

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至少喬家姊姊不會被她欺辱、算計。

她甚至不屑揚起了唇角,如果自己再多用一分力,那涼絲絲的小手,推得再狠一些。那麼阿寧就不是被馬撞飛,而是會被馬蹄活活踩死。阿瀅覺得自己已經手下留情,更沒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

不過阿寧這麼一鬧,喬家姊姊終於對她那個魏郎徹底死心了,鬧著要合離。

喬老爺回家,全家自然站在喬竹這一邊。喬老爺甚至嗬斥喬夫人,得知魏安汙了別人家閨女時候,就應該舍了這等禽獸之徒,豈能再將女兒給畜生,更不該出主意逼阿寧為妾遮羞。若那阿寧真是清白女子,一番舉止豈不是辱沒了她。如今被人算計,不怪人家處心積慮,隻怪喬夫人其身不正。

喬夫人回不了嘴,隻抽帕子抹眼淚。

而一向維護丈夫的喬竹,破天荒的沒吱聲,這是真死了心了。

阿瀅聽了一耳朵的閑言碎語,回到家,就生火做飯。

她將小魚剪了肚子,去了內髒,卻沒刮魚鱗。阿瀅用肥肉煎出豬油,將小魚炸了,加水熬湯,熬得魚骨頭都化了,湯和奶汁一樣的雪白。

劉寡婦近來身子不好,得喝點兒魚湯補補身子。

她的幹娘劉寡婦,以前死去的夫郎是當兵的,而劉寡婦本身,也是個性子強硬的人。

然而劉寡婦看著阿瀅靈巧忙碌的身影,眼底也不覺流轉了一縷暖意。

阿瀅這丫頭,早熟、懂事,又有孝心。

雖不是自己親生骨肉,可劉寡婦看得出她是有心的。

女兒每次回來,總是麵上帶著甜甜的笑容,甚至哼著歌兒,讓這陋居也平添幾許溫馨和甜美。

仿佛每日辛苦、清貧的生活,就好像蜜糖一樣的甜。

作為一個寡居婦人的通病,劉寡婦平素過日子自然有幾分吝嗇和小氣。

可她如今,慈母般的目光,溫和的落在了阿瀅身上。

小氣歸小氣,這些年的節省,加之世道太平,她也攢了一些錢。

阿瀅長大了,她該為阿瀅置辦一份豐厚的嫁妝,讓女兒嫁得風風光光,不會讓人瞧不起。

這天晚上,阿瀅是帶著甜甜的笑容入睡的。

然而第二天,貴客的來訪再次打破了村莊的寧靜。

來客駕著馬車,衣著鮮光,好不闊氣。

一向在村民麵前仰首挺胸的裏正,如今點頭哈腰的相陪。

然而馬車上下來的貴人,卻甚至懶得挑眉多看裏正一眼。

婦人的目光,凝視著村姑阿瀅。

整個小山村,都炸開了鍋。

原來阿瀅是會郡太守的女兒,雖然是姬妾所生的庶出,卻也是不折不扣的官宦千金。

一年前,阿瀅回鄉省親,被流民衝散,竟與家人失散。

阿瀅乖巧伶俐,在家裏甚是得寵,太守自然令人遍尋女兒蹤跡。

一去一年,想不到阿瀅居然流落於蕪郡下麵的小山村。

如今來尋她的婦人,是隔房的媳婦兒裴三娘,自幼看著阿瀅長大。

這個衣衫華麗的美婦,在裏正麵前是如此的趾高氣昂,可是一見阿瀅,頓時紅了眼眶,淚如雨下。

一番說辭,村民無人懷疑。

阿瀅那小丫頭,本來就十分聰慧,絕不似尋常村姑。

再者,對方是村民素來仰望的裏正大人陪伴而來,裏正態度又如斯卑微,村民們哪裏會有懷疑之心。

“可憐的孩子,這一年來,你祖母對你日也想,夜也想,哭得眼睛都瞧不見了。”

裴三娘一把將阿瀅摟入懷中,放聲悲戚。

圍觀村民得見,無不心生傷感,也不覺陪著落淚。

而劉寡婦此刻內心又是歡喜,又是悲傷。她雖不舍,卻不忍女兒跟自己受苦。

可誰也沒留意到,阿瀅那蒼白的臉頰上,一雙黑漆漆的眼眸透出了驚懼。

她當然清楚,自己不是什麼官宦之女,更不是什麼太守女兒。

六歲那年,她的阿母死了,自己淪為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