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為,魏大人所言有理。”戶部一個給事中道。
弘治皇帝看向魏文楓道:“無田的百姓,有百萬之數,兩位卿家以為,要如何養活他們?”
“這……”
攤丁入畝推行後,對於弘治皇帝而言,這就是用來養活流民的。
嚴成錦歎息,陛下還是不忍心將孔府的田地,全部剝奪。
幸苦收來的罪證,也僅能令孔聞韶流放滿加剌。
“內閣擬旨吧。”
“臣等遵旨!”
這一議,就是兩個時辰,堪稱今年最長。
通政司將邸報傳出皇城,再由坊間士紳,傳遍天下,以節省紙張。
讀書人聽聞,衍聖公被流放滿加剌,驚愕得無以複加。
可看到公告和邸報,孔府占據田地百萬畝,百姓相繼以腐肉為食,又覺得憤然。
“有其父必有其子,孔弘緒奸淫擄掠,兒子也如此。”
“小朱秀才說得對,孔聞韶來良鄉,怕是擔憂事情敗露,博取我等同情。”
“難怪,衍聖公會入京。”
讀書人的智商,集體上線,茶樓和客棧,一片教訓的聲音。
看到官府羅列孔府的罪狀,紛紛咒罵孔聞韶。
王守仁搖搖頭。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不論誰承襲衍聖公,都逃不了這劫。
孔聞韶極為無辜,才承襲半年,就遭逢朝廷徹查山東。
十王府中的孔氏扈從,被錦衣衛驅逐出來,關入錦衣衛詔獄。
嚴成錦派人打聽,聽說孔聞韶沒有後人,也就放心了。
文華殿,
弘治皇帝心事重重,禦案上擺著一份午門禁衛處得來的血書,乃坊間書生為孔聞韶求情。
坊間的書生,也不全為落井下石的人。
“聖旨已下,命這些書生散去吧,新襲衍聖公為何人?”
李東陽作揖:“臣已派翰苑大學士,前往曲阜考察,一月後,可遞交敕封候選名單。”
孔府的土地歸還百姓,就像一塊千斤大石從馬車上丟下,腐肉從朝廷身上割除。
山東也還需休養生息幾年,才能恢複往日太平。
朝廷派人前往剿滅白蓮,恐怕又不得安生了。
弘治皇帝歎息一聲,點點頭。
……
京城,棋盤大街。
一個書生背著竹箱,手中拄著幹枯的竹棍,拉住行人:“敢問惠民藥局怎麼走?”
“在成賢街。”見這個人穿著破舊儒裳,忍不住問:“進京趕考的?”
書生作揖點頭:“路途遙遠,身子孱弱,不幸染了小病。”
又問了幾個路人,來到惠民藥局前。
門上,掛著懸壺濟世的大匾,看病的百姓和士紳,排成長龍。
書生疑惑:“老翁,這兩方隊列有何不同?”
“這邊是排隊看汪機的,這邊是良鄉的尋常郎中。”
書生沉思片刻,自身的疾病不算嚴重,隻是感染了風寒罷了,走到人少的一列中。
一個時辰過去,終於踏入惠民藥局的正堂。
郎中望了書生一眼:“伸出手來,有何不適,仔細與我說說。”
說著,將手搭在書生的脈搏上,又看看舌苔。
“趕路途中澆了一場雨,偶感頭暈,肢體無力。”
“染上風寒了,喝幾副藥便能痊愈,你叫什麼。”
“在下姓嚴,單名嵩,山高嵩。
敢問郎中,這副藥多少銀子?”書生略微窘迫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