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不僅在山東有餘黨,在江南也有支教。
隻是太過於分散,不好逮捕。
張霖帶著逮捕司的人,在山東喊著要加入白蓮,尋到了他們的蹤跡。
此刻,手腕上還刻著白蓮的教紋。
劉健愕然張著嘴巴,嚴成錦要將衍聖公流放海外?
今日在朝堂上,被震驚了幾次,可都沒有這一次,像這樣震撼。
熊繍手持著芴牌,不知說什麼好。
方才幾個主簿,也已退回隊列。
造反,罪無可赦!
此時再諫言,隻怕會被安上同黨的罪名。
孔聞韶跪伏在大殿上,大臣們退避三舍,一副莫挨老子的樣子。
唯獨嚴成錦,還站在離他一尺的地方,這是都察院的位置。
弘治皇帝打開冊子,上頭不僅記載了名字,還有戶籍和營生。
有人是商人,有人乞丐,有人是尋常農夫,白蓮教可謂無孔不入。
“陛下……陛下息怒。”孔聞韶無力。
嚴成錦繼續:“若將山東比作藩國,若無明主,如何能昌盛?
高皇帝封衍聖公,是為傳孔聖遺學,並非為庇護孔府血脈,這樣就該將衍聖公封號,傳給賢明之人。
孔弘緒在前朝作奸犯科,孔聞韶身為其子……”
孔聞韶麵如土色,看向嚴成錦:大哥,求求你別說了。
熊繍忙撇清關係,微微躬身:“嚴成錦所言在理,還請陛下嚴懲!”
“臣等附議!”
事有可為,有不可為,造反就是不可為之事。
沾上一星半點,就有可能被抓住把柄,萬劫不複。
陛下最痛恨白蓮教,若白蓮的老巢在山東,今日誰也救不了孔聞韶。
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氣。
孔府占據百萬畝良田,就算沒有白蓮教,他也要整飭。
如今白蓮教出現,更是給了他整飭的台階下。
“朝廷奉儒學為正統,以八股取士,孔府令朕心如刀割。
如此,還怎敢尊儒學為國學?摘取孔聞韶冕冠,諸公以為如何處置?”
“這個……”李東陽幾人遲疑。
嚴成錦道:“不如流到滿加剌國,傳教布道?”
孔聞韶嚇得昏厥過去,做夢也想不到,會被流放到海外。
入京之前,就該找老道士卜一卦。
蕭敬心知陛下一刻也不想見到此人,親自跑下來,摘取冕冠,讓小太監拖出去。
李東陽憂心抬頭:“陛下,孔府的良田和山東的百姓?”
“良鄉推行攤丁入畝,能養活三萬流民,若將孔府的田地分出去,也推行攤丁入畝,會如何?”弘治皇帝似乎自問。
大殿中一片寂靜,無人敢回答。
大臣不想推行,當初高皇帝在山西試著推行鹽引,後來全天下執行。
雖然隻在山東推行,今後未必不會推行天下。
吏部尚書馬文升道:“陛下,臣以為可!”
馬公?
百官詫異至極。
熊繍看了眼嚴成錦,又看了眼馬文升。
馬文升心知,陛下心意已定。
弘治皇帝又將幾本彈章翻開,勒令:“衍聖公府良田不可超出十萬畝,設為定例。
其餘孔府子弟,以戶計量,不可超兩千畝。
其餘皆分還百姓,以攤丁入畝繳賦稅。”
土地減少了,但孔府的子弟能科舉為官,能做買賣。
百官相視一眼,兵部給事中魏文楓站出來:“陛下歸還田地,無可厚非,可推行攤丁入畝有些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