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十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揚州府衙門。
揚州知府陳良輔,走到衙堂的小院,抬頭望天興歎:“到如今隻下了一場小雪,誒,隻怕是災年。”
水對於揚州極為重要,揚州有大大小小的河道,要走商船。
開春,一旦水位不足,商船就無法通行。
門皂拿著邸報興衝衝跑進來:“老爺,京城來的邸報,太子妃有喜了。”
邸報傳遍大街,如今,揚州的人都盼望著,惠民藥局能開到揚州來。
陳良輔助打開邸報,看見“第二根半價”的大大字樣。
“粗鄙!這等不恥之事,也寫在邸報上,定又是奸臣嚴成錦所為!”
對於嚴成錦,他打聽到消息很少,據京城外派的官員和監守太監說,不是什麼好官。
傳聞,嚴成錦在京城整日諂媚太子,年紀輕輕就升了九卿。
慫恿朝廷開辦惠民藥局,五十兩銀子,一位!惠民藥局再也不惠民了。
“老爺,今日,揚州都是這樣的邸報,是老王書坊發出來的。”門皂小心翼翼地道。
陳良輔將邸報丟在一旁,心煩意亂:“去裏運河。”
“老爺,大白日的,畫舫還沒開張呢,而且,大人光天化日睡藝伎,傳出去對您名聲也不好,最近禦史衙門,查得可嚴了!”
門皂猥瑣一笑,想不到老爺是這樣的人。
“本官睡你個頭!”
陳良輔氣急敗壞,他四十有餘,早已過了沉迷酒色的年紀。
如今,揚州隻下了一場雪,隻怕明年開春,會極難營生,他也無心拈花惹草。
從衙門出來,肚子有些餓了。
看見老漢拉著長壽麵,口中垂涎,坐在攤凳上:“老翁,兩碗肉麵,一碗白麵。”
兩個門皂有些不好意思,怕回衙門後丟了差事,連忙要請客。
老漢見是官爺,也不敢得罪:“不收銀子,不敢收銀子。”
“我是揚州府父母官,豈能搜刮百姓的膏腴?拿去。”陳良輔從懷中掏出錢袋,給了幾錢銀子。
不知哪個好官在朝中提議,天下官員漲兩成俸祿。
所以,他的月例還算充足。
門皂疑惑地問:“老爺,咱們去裏運河做什麼?”
“看水位。”
陳良輔的話傳出,周圍忌憚的百姓麵色微微一動。
老翁丟掉手中的麵團,他跪伏在地上:“陳老爺,您可要管管,最近士紳們帶著人,將裏運河的河口封死,不許放水,沒有水,莊稼怎麼種?”
陳良輔放下木筷,頓時,沒了吃麵的心思。
駕馬來到裏運河,水位很矮,露出河裏的石頭。
士紳堵住支流的河道,是為了走商船,而百姓需要支流的水,來灌溉農田。
這就是士紳和百姓的矛盾,手心手背都是肉。
正在這時,另一個官員打馬走來,似乎也在看河道的水位。
是都察院駐揚州府的禦史,李獻章!
“陳大人,下官已經將疏奏傳回都察院,相信嚴大人很快就會稟報陛下。”
陳良輔沉聲道:“嚴大人能理會自然好,不過,運河水位枯竭,豈是人力能違抗?”
知道了又能做得了什麼?
……
京城,文華殿。
弘治皇帝命朱厚照在詹事府讀書,閑暇時多陪陪太子妃,敢出宮,就沒收藏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