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值房。
嚴成錦命鄭乾徹查,約莫一刻鍾後,鄭乾快步走進來:“大人,壽寧侯確實在屯紙。”
張家兄弟屯紙幹什麼?
近來心思放在九邊,極少關心坊間的事,張家兄弟從島國回來,賺了一筆。
正是有銀子的時候。
嚴成錦思索著要不要坑張家兄弟一筆,以補貼家用。
畢竟,給李家下聘後,庫房掉了一成血。
“壽寧侯將京城的紙張,清掃一空,據聞,壽寧侯買了兩艘大船,不知藏於何處,下官還在尋找。”
鄭乾躬身說道。
良鄉到通州,有盧溝河、潞河、琉璃河等眾多水係,來往商船密集,很難搜尋。
哪一艘是壽命侯的,還需仔細搜查,朝廷無指令,也不方便公然查國戚財物。
嚴成錦思索了許久,不知不覺,大半日就過去了。
到了申時一刻,下值的時辰。
他喝了一口茶,帶上了茶杯,往宮外走去,此時,還不是宮裏的下值時辰,廣庭有些冷清。
坐上轎子回府,剛進入小巷,何能便稟報:“少爺,王東家來了。”
嚴府門前,王不歲滿臉焦急地來回踱步,終究看見嚴成錦的轎子了。
“大人,京城的紙都快要比豬肉貴了。”
嚴成錦正想弄清楚,張家兄弟買紙幹什麼:“你可有消息,為何屯紙?”
“如今京城百姓子弟,讀書者愈發多起來,小人書坊每日要印許多書籍,紙張遠遠不夠,早就在漲價了。
且如今,造紙用的楮樹皮,供應減少了八成。
無材料可以造紙,讓京城的紙張價錢,已升至三分紋銀。”
京城的平均工錢,七分紋銀一日,光買一張紙,就要花去半天工錢。
這書誰還讀得起?
“往日楮樹皮供不應求,為何如今,供給少了八成?”嚴成錦皺著眉頭,初步懷疑被出口了。
王不歲喪著一張臉:“小人也不知道啊。”
“讓錢東寶來見本官。”
……
奉天殿。
張升提著衣擺著急忙慌,走到殿門前,讓門監即進去通報。
隨即,他大步走進殿中:“陛下,臣要彈劾壽寧侯和建昌伯!”
蕭敬心頭咯噔一下,看向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心氣浮動,太子還未有消息,正是煩悶的時候,大舅子又闖禍了。
“為何要彈劾?”
“不知何故,自半月以來,京城的紙張價錢一路攀升,壽寧侯和建昌伯借機奇貨可居。
國子監今日傳來疏奏,欲考核監生,卻無紙出題。”張升道。
京城兩大印刷機構,一是司禮監,一是國子監。
弘治皇帝平淡的聲音中,藏著怒意:“真是荒唐,京城乃是國都,竟會沒有紙張!”
張升也覺得荒唐,可紙張真被壽寧侯買光了。
“壽寧侯屯紙幹什麼?”
“臣也不知道。”
……
壽寧侯府。
張鶴齡喝著六安貢茶,興高采烈地問:“把清單給本爵爺拿來,看還缺何物。”
大管家忙將名目遞過去,采辦的貨物,全在裏頭了。
張鶴齡仔細瞪著每一個字,喃喃道:“紙張有了,絲綢有了,豪筆有了,瓷器有了……”
去島國一趟,光水手的工錢,就是一大筆靡費。
還有眾人的吃食。
朝鮮與大明皆為尊儒學,書生們做學問要用紙,但造紙術卻不發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