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成錦走進大殿中,王瓊跟在身後,隨同一起覲見。
行禮後站到一旁,他發現,今日陛下和九卿有點奇怪,皆盯著他袖口。
弘治皇帝早就想看嚴成錦袖口裏,究竟藏著什麼了。
“嚴卿家,楊卿家說你將疏奏給他?”
“正是。”
楊守隨轉過頭來,麵色嚴肅:“你把官衣除去,讓蕭公公查一查袖口,若有彈劾本官的彈章,證明是你與亂臣私通。”
嚴成錦心裏咯噔一下,不自覺地掩住袖口。
這個微小的動作,卻被弘治皇帝和九卿看在眼裏,難不成真把彈章寫好了?
“嚴卿家,安化王雖死,但卻留下一堆亂臣賊子,藏匿於朝中,你若不想自證,朕也不勉強。”弘治皇帝相信嚴成錦,但臉上卻滿是期待。
朱寘鐇死了不要緊,關鍵是沒把同黨招供出來,還潛伏在朝廷中。
嚴成錦袖口伸出來:“臣正想自證。”
蕭敬有點不敢去搜,忙使喚旁邊的兩個小太監。
弘治皇帝屏息凝神,隻見小太監真從裏麵,翻出來三本冊子,呈了上去。
楊守隨眼珠子都直了,諸公同樣麵色緊張。
“這本冊子,都不是楊卿家的彈章。”
輕飄飄的話,如同給楊守隨判了死刑般,呆立在原地。
諸公麵色駭然,嚴成錦把疏奏遞給楊守隨,居然真的是巧合!
可是,這也太巧了吧?
蕭敬的雲展啪嗒一聲,又掉到地上,“奴婢該死!”
雖不知嚴成錦如何做到,但太監的直覺告訴他。
一定與嚴成錦有關。
以後,咱一定要躲著他走,陛下?陛下也沒有此子可怕。
嚴成錦躬身道:“楊大人為官清正,臣雖調查過,卻無可彈劾之處,不過,楊大人給朱寘鐇批銀子,委實不能猜出用意。”
王守仁平定朱宸濠之亂,卻被說成造反的亂臣。
如何定性,全憑文官的嘴,與所做之事正確與否無關。
諸公看向楊守隨,若造反的罪名不查清,就無法留在宮中當官。
而安化王一幹人等都死了,是無法查清的。
大殿中變得沉積起來。
所有人都知道,這種沉寂是什麼意思。
楊守隨雙目通紅,顫抖著摘下官帽:“臣懇請陛下,準許致仕。”
嚴成錦心中微動,有些於心不忍。,
諸公喟歎幾聲,有些不忍心去看楊守隨。
弘治皇帝眼角有淚光打轉,深吸一口氣變得堅定起來:“準乞。”
文淵閣大學士,致仕!
這應當是開朝一來,最短的大學士,才幹了二十餘日。
此時,京城的西直門。
劉瑾有些激動地牽著馬,嘴角笑得咧開來,京城呐,咱劉小強回來了。
不知殿下在東宮,還是在良鄉?
“不能先去見嚴大人,否則,咱一定見不到殿下。”
他決定,先給太子殿下一份大禮。
好不容易,才把朱寘鐇的腦袋帶離寧夏,要在被嚴大人發現前,獻上去。
心中琢磨著,有三種辦法見到太子殿下。
但最快的,就是讓人到東宮通報。
想到這裏,他就站在西直門口,每日宮裏的小太監,會去玉泉山取水,送入宮中。
西直門是必經之路!
才半個時辰,就看見拉著水車的小太監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