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弘治心思不在皇家書院上,若有所思地道:“回興王一封旨意,若他願意,就送世子入京陪載堃讀書。”
裏甲製推行到地方。
他一直在等,聽到地方士紳並未起事,心中稍微安心了些。
嚴成錦知道太上皇在想什麼。
“如今多地主府人口漸漸彙聚,已初具京城當初的規模,不枉費臣的一片苦心。”
諸公麵色古怪,聽出言外之意。
朱厚照眨了眨眼睛,環視一圈看見無人為嚴成錦發聲,便道:“父皇,老高想討要封賞。”
太上皇弘治沉著臉,裝傻充愣就忽悠過去了,這逆子偏偏說出來。
“如今六閣已滿,寡人也不好升閣。”
嚴成錦率先道:“臣可與蔣大人共任文淵閣大學士。”
諸公扯了扯嘴角,向來是一殿一學士。
不過,大學士的官職是虛名,更不牽扯部務和政事。
隻要皇帝想改,隨時給文淵閣增添一位大學士。
就如同六部尚書有兩位,劉健和李東陽等三人,都兼任著六部的尚書。
太上皇弘治看向蔣冕:“蔣公以為如何?”
“臣自是不願意。”蔣冕如實道。
他不希望嚴成錦同為文淵閣學士,嚴成錦入閣比他早,這樣一來,他就成六輔了。
嚴成錦道:“若蔣大人覺得屈身,可降為東閣大學士。”
降閣還沒有出現過。
立功後必定要封賞,朝廷賞罰分明,才能令臣子擁戴。
太上皇弘治明白這個道理:“蔣公就屈尊一下吧,皆是替朝廷效力,不過是虛名。”
蔣冕麵色難看,微微躬身。
嚴成錦道:“謝過太上皇。”升至文淵閣大學士,離首輔還有五步路。
回到都察院,嚴成錦收到老爹的捷報,正押送一幹叛賊回京城。
在三月前,王守仁就平定了叛亂。
老爹果然菜雞,如今才班師回朝,但能平安歸來,就能向太上皇請賞。
“兵部已經沒有可升遷的位置。”
老爹現在是兵部侍郎,張敷華還坐著尚書的位置,他暫時還不打算彈劾。
隨手翻開另一本疏奏,是福建的禦史傳回。
叛亂雖平定了,由於多地起兵,起義軍掠奪多地財產和米糧。
百姓衣食艱難,地方官員估計又要向朝廷要銀子了。
兵部,值房。
張敷華收到福建傳來的捷報,嚴恪鬆押解著大帽山叛賊班師回朝。
連忙拿著疏奏來奉天殿。
“如今山東、河南、四川、江西、湖廣、陝西、福建、兩廣遭遇兵災,起義軍一路劫掠,百姓流離失業。
地方官員向朝廷請乞賑銀。”
造反比九邊打仗更傷農。
起義軍都是壯丁,一下子就斬殺了十幾萬壯丁,不知多少田地要荒蕪。
太上皇看向戶部尚書王瓊:“地方倉庫可有銀兩?”
“稅賦都運來京城了,可要將太倉的錢銀分發地方倉庫?”王瓊問了一句。
地方的倉庫,多為囤積衛所的軍糧。
但福建和兩廣等地衛所雖有,卻要作為軍餉。
“開太倉,將內帑的銀子分發下去。”
如今正是收夏稅的時候,太倉積壓的銀子有一千四百多萬兩。
嚴成錦這家夥說絲價會上漲,如今都一年多了,也沒見漲回來。
十月,初冬時節。
午門西南角的鞠圓亭,朱厚照喜滋滋的拉開弓箭,嗡地一聲,正中靶心。
皇孫朱載堃也拉著小弓箭,卻隻射出了五六步。
穀大用領著一個雙目有神的娃娃,這個娃娃穿著華麗的錦緞,戴著黑色小帽,一看就知道是勳貴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