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城,距離城外的八十裏。
一路兵馬浩浩湯湯地趕來,百姓們或拿著刀槍,或拿著鋤頭,精神抖擻,兵器戎甲雖低劣,但浩浩湯湯二十餘萬人。
走在前麵的叛軍,裝備新打造的鎧甲和兵器,與朝廷的精銳部隊相同。
城外的百姓聽到風聲,紛紛撤回南昌城。
若南昌城池被攻破,周圍各縣的百姓也會一片恐慌。
齊諺名看向王守仁問道:“攻哪座城門?”
“先等等。”王守仁道。
寧王府,庭院中。
朱宸濠摟著婁妃在賞梅,此時二月,正值臘梅綻放的盛景。
“幾個月來,那個逆子氣死本王了。”
唯獨抱著婁妃,才能讓他感受到些許安慰和溫暖。
婁妃眸中微動,安慰道:“世子替王爺兆想,王爺可否饒恕他?”
“這王府中,本王除了你誰也不信任,那個逆子也一樣。”朱宸濠道,嚴成錦能買通世子,勢必也能買通其他人。
這時,張百齡急衝衝地跑進庭院,躬身道:“王爺,城外有二十萬造反的叛軍來攻城,精銳的騎兵有一萬人,刀牌兵約有三萬,已到南昌城外的潘家溝。”
朱宸濠愣了片刻,瞪大眼睛,驚訝得差點跳起來。
“我也要造反,他們打我幹什麼?”
張百齡也覺得奇怪。
寧王府是藩國,有一定的兵力駐守,攻占揚州、徽州等兵力薄弱的地方,比攻南昌容易。
“來不及想了,大軍已到城外,王爺要如何應對?”張百齡問。
朱宸濠思索片刻,才道:“叫劉養正來。”
此時,典簿廳的大牢中,
潮濕的稻草上有兩個乞丐,皆蓬頭垢麵,多日未曾洗漱。
唐寅坐臥不安地看向另一人,麵露難色道:“拱樤兄,在下還有許多事未做,不想死。”
“嚴大人知我失敗,定會派人來攻城,你死不了。”
朱拱樤站在牆窗下,望著窗外的小巷,幽幽地道。
以嚴成錦的性子,不會隻安插婁妃一人。
在王府這段日子,還隱隱感受到還有其他奸細。
不知那個人是誰?
他入獄的消息,定早就傳到嚴成錦手中了。
忽然聽到外頭的動靜,朱拱樤心中一喜,忙走牢門前:“城中出了何事?”
“城外二十萬叛軍,要攻占南昌城。”醉酒的獄卒打起精神,一邊拿起佩刀一邊說道。
“帶我去見父王,賞你百兩銀子,如何?”
約半刻鍾後,朱拱樤來到王府的正殿。
王府的謀士齊聚於一堂,皆眉頭緊縮。
朱宸濠正坐於殿上,看向曾經得意的長子,“你是來認錯的?”
“不,是來勸父王歸降,我與嚴成錦的三年之約,隻剩一年。
若我不能勸說父王,嚴成錦就會料理後事,這是兒當初與嚴成錦的約定。
兒入獄的消息,定已傳到嚴成錦手中。”
隨著話音落下,王府的謀士皆看向朱拱樤。
隻聽朱拱樤繼續道:“叛軍忽攻南昌,必是嚴成錦所為。
兒臣敢斷定,若王府打敗叛軍,京城大軍必會接踵而至。
若叛軍僥幸獲勝,京軍亦會接踵而至。”
劉養正微微轉頭,疑惑:“為何世子如此篤定,朝廷會出兵?”
朱拱樤沉聲道:“我離開京城時,給嚴成錦留下一份揭舉的狀書,還畫了押。
且陸完已經投誠。”
宛如有一道無形的雷電劈在朱宸濠的腦袋上,眼前一黑,朱宸濠癱坐在紫檀紅木椅上。
謀士們臉上滿是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