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文走到正堂看見王瓊,知道怎麼回事。
“德華兄也對大學士有意?”
王瓊笑眯眯的站起身來,道:“見笑,愚弟談完了,輪到貫道兄了。”話音剛落,便向著府門外走去。
韓文眼尖,看見地上一堆錦盒和臘肉,“賢侄啊,收了這些賄禮要下大獄的。”
他好心提點一句,雖不值多少銀子。
可言官卻能以此為由,寫出一萬字的長篇大論來。
“韓大人也是想要本官提名?”
何能瞧見韓文兩手空空,不露痕跡的嫌棄:“少爺,外頭還有張大人和毛大人,都帶了錦盒。”
聽到錦盒二字,韓文麵色有些僵硬,“世伯出門,稍匆忙了些。”
“這奴才嘴裏吐不出象牙,韓大人不必理他,我等到書房談。”
……
奉天殿,
太上皇弘治看完疏奏,端起碗喝黃魚湯,嘖嘖稱讚道:“這黃魚真是鮮美,在坊間的價錢如何?”
蕭敬抱著浮塵小聲道:“一錢銀子一斤,頗受士紳喜愛。”
西市多了一批漁商,專門販賣黃魚。
太上皇弘治頷首點頭,眸中隱隱露出光芒,“嚴成錦讓商賈打漁,倒是善政。”
蕭敬尷尬的點了點頭,吞吞吐吐:“方才牟指揮使來報,奴婢不知……”
太上皇弘治轉過頭,輕輕的瞥了他一眼。
蕭敬心神一凜,當即道:“韓大人、王大人和張大人都到嚴府做客了。”
這次選大學士與上次不同,是新皇挑選。
劉健等人選舉的人朱厚照是不會用的,明眼人都來找嚴成錦,這家夥與新皇關係最好。
王鏊有骨氣,與嚴成錦交惡後沒來。
其餘幾個六部大臣,與嚴成錦關係算不上好,卻也不算壞,就全去了。
畢竟,入閣是光耀門楣的大事。
太上皇弘治露出些許疑惑之色。
這時,小太監走進來稟報:“戶部尚書王瓊求見。”
行禮後,王瓊持著芴牌躬身:“嚴成錦與臣商議,要借良鄉衙庫銀子,二百餘萬兩。”
“他要這麼多銀子做什麼?”
尋常家用,就是吃也吃不完這麼多銀子啊。
該不會是要造反吧?
王瓊微微抬眸,目不轉睛的看向太上皇弘治,“嚴成錦未說,新皇應當知道。”
太上皇弘治對銀子的去處極感興趣。
“厚照呢?”
“出宮了。”
……
房山,流民草棚。
空氣中充斥著牛尿的味道,明明不下雨,濕噠噠的泥土卻能沒過皂鞋。
良鄉繁盛後,流民反倒多了起來。
“父皇,我們來這裏做什麼?”
朱載堃仰著小腦袋,大眼睛看向朱厚照,小鞋滿是泥土。
身後是一臉茫然的朱厚熜,見了周圍長相古怪的人,緊緊抿著嘴巴似乎有些害怕。
“父皇要教你做賢君。”朱厚照背著手走在前頭,滿臉認真地道。
“何謂賢君?”
朱厚照想了想,一邊走一邊說道:“師傅們可教過你背君道?”
“為君之道,必須先存百姓,若損百姓以奉其身,猶割股以啖……”
“可知道是何意?”
朱載堃和朱厚熜有點茫然,搖了搖頭。
朱厚照仿佛早已料到一般。
當初他聽到這些道理時,也不知道是何意,後來在良鄉,老高說他何不食肉糜,他才通曉君道中的道理。
百姓吃不飽肚子,就會想方設法造反。
在宮中聽師傅講學,終究泛泛而談,來良鄉住幾日,便什麼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