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走進藥鋪,將背包放在櫃台上,問道:“師父,你不舒服?”
“是啊。我能舒服嗎?”師父並沒有好氣兒。
許諾淡淡一笑,問道:“師父哪裏不舒服?”
“胸悶。藥鋪的灰塵沒人掃,廚房的飯沒人煮,患者也沒人治。我能舒服?我能不胸悶?叫你送個藥,兩天的路程,你直接消失一個月。整整一個月啊。”說完,師父再喝過一些白酒。
“知道的,說你送藥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你宰了吃了。”師父站起身,一麵說,一麵慌慌張張就向外跑。
想都不用想,許諾就知道師父要去哪兒。許諾不在,他肯定在家憋了一個月,藥鋪離不得人。現在,急急忙忙就要往小飯店跑。
許諾並不打算再呆在藥鋪,不過,城裏也沒有他的安身之處。就算蓉城人民醫院對麵有他的租房,還有五個月的房租期限,他還可以在那裏住五個月,不過,許諾根本不知道在城裏做什麼。
走到藥鋪門口,遠遠就望見師父的背影,正往小飯店裏鑽。
許諾關上藥鋪,往貨車司機說的那個地方去。據說水塘在娜娜家背後,娜娜家跟自己家隔著一條河,河對麵就是自己家。
其實,許諾也不記得怎麼去,隻有先回家再說。回家再從河上的木橋過去。許諾的父母都已經過世,房子也已經荒廢,裏麵雜草叢生。
當初,父母之所以願意讓許諾去學醫,就是因為夫妻二人都有嚴重的病。要是許諾學有所成,一來可以賺錢成家,二來可以醫治自己。
許諾走後的第六年,父母就在期盼中死去。一年之中,雙親病故。爺爺奶奶早就過世。有個伯伯,不過,已經帶著妻小搬到城裏去住,從未回來過。
許諾根本就已經沒有家,隻有拿師父的藥鋪當家,跟師父倒是亦師亦父的關係。
回到自己家,已經麵目全非,隻看得見一堆亂石、一些磚塊、一麵土牆、一地碎瓦。甚至連許諾伯伯家的房子也已經倒塌,想必伯伯是永遠不會再回來的。
荒草叢生,印入眼簾的都是雜亂的植物。
許諾不想往裏走,身上會粘滿草仔的,一時半會兒的還摘不掉。
順著屋前的小路向前走,路邊的農田倒是精心耕種著的,長著秧苗。地裏也有綠油油的油菜。走了二十幾分鍾的樣子,慢慢地見著溪水。
前麵有石橋,許諾一麵向前走,一麵欣賞著橋下的水流。
繞過一個土坡,土坡上有柑橘樹,樹上還結著果,地裏有一男一女正忙著除草。他們的相貌倒是很陌生,想必是沒有生過大病的。
走下土坡,便是二三十米長、五六米寬的草地。草地的盡頭就是貨車司機所說的河上木橋。
許諾走上木橋,望著下麵的河水,倒是有些不肯相信。自己三四歲的時候,難怪會獨自奔跑二十幾分鍾來這邊找娜娜?
這段路程對成年的許諾來說,也許不算什麼,但是,對於一位三四歲的小孩而言,這段路程無異於長途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