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陰沉著臉,放下筷,冷冷地自嘲起來:“這意思就是說,我一輩子掙了幾百萬塊,住醫院的話,他們用不了一年的時間就可以給我全部‘搶走’。”
成良揚起眉來,淡淡品著酒菜,冷嗯一聲,輕言:“我雖然既不是中醫也不是西醫,不過,我還是明白道理的。有的病,可治,就治;有的病,不可治,就不治。”停下筷,又說著:“比如小男孩家的爺爺,去年的白血病,也就是所謂的血癌,其實是可以不治的。現在錢也花光,老人家最終也死去,幾乎連累全家老小跟著一起死。”
師父聞言,輕輕將桌子一拍,瞧了一眼許諾,又回顧成良:“我平日裏,早就跟許諾說過。我將來要是得了不治之症,也不用治,隨生隨死。免得連累他。生,有何歡?死,有何懼?非死不可的時候,我自己煮上一劑砒霜喝下。晚上喝下,早上就出殯。”
許諾輕輕抬起頭來,沒有說話。在師父的藥鋪裏,早就聽師父說過千萬次,早就習以為常。
成良隻是咧嘴而笑,馬靜心、劉豔、鄧萍、李雪盈也隻是在旁邊嗬嗬笑著。
另一桌,坐著飯店的老板,兩道菜、一道湯,一口沙鍋、一瓶白酒,一麵吃著、喝著,一麵微笑著。
門外的天色依然黑暗,雲走如飛。
狂風暴雨略略一停,便肆無忌憚地再次襲來。雨棚聲、雨花聲、風號聲雜織在一起。
成良拿著漂亮的瓷勺輕輕喝著湯,喝下,說道:“這事情,小孩的醫藥費倒是其次。首先還是要給些生活費給他父母、奶奶,要是營養不良,一家人都病倒,這家才是真的完蛋。生物學上,要是三個月營養不良,藥物就會很難奏效。四個人的生活費,我可以送四萬。”
說完,環顧在座的人,說著:“至於醫藥費,我的想法是,讓馬老爺子墊付。一來,馬老爺子的年齡也到了行善積德的時候。二來,可以安排小男孩兒的父母到馬家企業裏上班,醫藥費可以從工資裏慢慢扣回。”然後,側過頭去,問馬靜心:“這事情,你跟你爺爺說,還是我跟他說?”
馬靜心正拿著筷子在菜碟裏攪來攪去的,正挑食著,聞言,冷冷地望過頭來,朝成良輕聲說著:“直接給他們幾十萬唄。不夠,再給些。”
成良揚起雙眉,嘴角一歪,示意大家吃喝,一麵靠近馬靜心,輕聲回道:“送錢?事情傳出去,明天就會有幾千幾萬人到你家來排隊,你信不信?”又嗬嗬笑起來:“對你而言,送錢是簡單的事情。對小男孩兒的父母而言,就屬於不勞而獲。一夜之間得到幾十萬塊,他們還肯上班做事?”
說完,隔著桌子,對許諾的師父說道:“讓馬老爺子墊付藥費,不過是提前支付小男孩兒父母的工資而已,說起來,用的還是小男孩兒父母自己的錢。我就算幫他們,也隻能解決他們生活上的困難,不能幫他們把人生的一切事情都解決。”一麵問許諾的師父:“你給許諾盤下藥店也是這樣,你為何不幫他結婚、洞房、生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