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莉有些不明所以,但院子外的尖利聲音似乎並沒有給米莉太多的遲疑。
“米莉,我知道您在家,難道您不應該請我進屋一敘嗎?我可是大老遠的......”
米莉向上帝發誓,這種對卡羅爾夫人的厭惡無關金錢,而是一種發自內心靈魂深處的抑鬱性抵製。米莉有些想逃避,但丈夫的話語讓她有些困惑和不解。生活並不是逃避就可以避免的了得,米莉自然而然的認為這是丈夫想分擔自己身上本不應承擔的負累。米莉努力撇清心中的不安和胡思亂想,因為要麵對的總會出現,它是不會以一個人的意誌有所轉移的。
“是卡羅爾夫人嗎?請稍等一下,家裏有些淩亂,馬上就為您開門!”
米莉用那一雙已經不再嫩白的雙手,輕輕地整了整顯得並不淩亂的頭發和漿洗過多而有些抽線的衣裳,回視著本就簡陋卻整潔的小屋,在丈夫鼓勵似的目光下大步朝院中走去。
盧卡·托尼用自己的手牽引著小托尼的小手,目視妻子的離去。盧卡·托尼心中很不是滋味。米莉無疑是個好女人、好妻子、好母親,是自己的無能才讓她過著清貧、流離的日子。回想當初自己對師傅的承諾,米莉那慌亂的眼神,盧卡·托尼作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心都要碎了。再看到兒子瘦小的身影,盧卡·托尼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好好為這個仁慈的韋德爾侯爵好好工作,以報答他的無以言表的“大恩情”!
院外的的嗓音並未因為妻子的離開而變得有些落寞,隨即尖利的抱怨聲中夾雜起妻子的唯唯諾諾,那令人討厭的聲音越加的清晰。清晰到閉上眼盧卡·托尼就可以清楚地描繪出那個惹人厭的卡羅爾夫人臃腫的儀容儀態。
小托尼有些恐懼、害怕的躲在自己父親強有力的身軀背後,任由盧卡·托尼略有些帶力的大手來回搖擺。小托尼還是死死地抓住盧卡·托尼身背後的衣衫邊角,任由父親盧卡·托尼如何阻止也無動於衷,這種具有極深印象的不安讓小托尼心中充滿了不安的焦慮。
“不用怕,寶貝!一切都有爸爸在!”
盧卡·托尼試圖安慰這個驚慌失措的兒子,似乎也是說服自己似的。
“爸爸,我不怕!因為我長大了......”
溫和而又富含沙啞的嗓音讓小托尼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心靈港灣,鼓足勇氣有些奶聲奶氣的說道。但那消瘦的小小身影有些極度壓製下的顫抖還是出賣了小托尼,他並非如他口中所說那麼無所畏懼。
就在這一刻,盧卡·托尼的心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曾經經曆過的一切挫折與坎坷都不如此時此刻心碎裂下的悲鳴。盧卡·托尼又一次用手去撫摸那還在口袋裏安安靜靜躺著的工作證,隻有那略帶質感的存在讓他有了控訴一切的勇氣與決心。真實的存在感讓他相信今天的一切都將隻是美好生活誕生前的渴望以及那刻骨銘心般的陣痛。
“難到您不歡迎我嗎?盧卡·托尼先生!您的表情讓我很難相信這是一種對待仁慈者該有的態度!”
“那要看它是否玷汙仁慈的含義,尊敬的卡羅爾夫人!”
卡羅爾夫人在米莉唯唯諾諾的陪伴下,捏著鼻子走進這個簡陋的讓人抓狂的透風“囚籠”。當卡羅爾夫人看到盧卡·托尼眉角間那毫不言掩飾得厭惡時,她像極了一隻隨時準備戰鬥的大公雞,揚起她高傲的、有些不堪重負的脖頸和那肥碩的頭顱大聲質問。想象中盧卡·托尼謙卑的回答並未出現,卡羅爾夫人從坦然自若的得意中火氣蹭蹭的向上直冒。卡羅爾夫人是不會允許這個卑微、寒酸的工人在此向她這位擁有淑女風範的大家閨秀如此不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