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睡一天了,那啥,你先收拾,俺出去轉轉去。”說完他下了炕,塔拉著那雙破出去了。
蘇芳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回頭盯著老白,她心中默默祈禱著:“他爹呀,你一定要走出那扇院門,千萬要出去,可別被那道符攔住。”老萬頭在院門口貼的那道符是驅邪的,任何髒東西經過那裏都會現出原形,甚至魂飛魄散。她又是不希望老白著了那道符的道,可又希望那道符攔住老白。
也許是自己的祈禱和善良得到了老天爺的答複吧,老白安然無恙的從大門上的那道符下走了出去,沒有任何反應。
蘇芳苦笑了下,看來老萬頭是老了,自己也想多了,丈夫好不容易從礦上回來看望自己,可自己卻擔心這擔心那的,倒是有些對不起老白了,可能就是老白在礦上幹活比較累又是夜班吧,所以回來才會習慣了白天睡覺。蘇芳肯定著自己的猜測。不過這些東西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兒子她暫時還是不準備接回來。
那老鍾再度敲響了午夜的報時,村子裏靜靜的,家家戶戶已經早日進入夢鄉了,蘇芳裹緊了被子,她還等待著丈夫。老白還是沒有回來,深更半夜的老白能去哪兒呢?以往非農忙的季節村裏那些人總會聚在一起打麻將到半夜,可現在已要入秋,家家戶戶地裏活不少,男人們也都去礦裏了,老白能去誰家呢?
這一日經曆的一切讓這個普通的農村婦女身心疲憊不堪,想著想著,她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也不知是後半夜幾點,她感覺身邊有東西碰了自己一下,稍微清醒了些。是老白,那是自己丈夫的味道,她太熟悉了,那股濃烈的煙草味,那股莊稼漢子獨有的臭汗味。她揉了揉眼睛,坐了起來,想問老白餓不餓,用不用熱熱菜。可當她睜開眼的時候卻頓時被眼前的情景嚇的暈了過去。
她的丈夫老白的臉上,脖子上,手上,到處沾滿了鮮血,猩紅的鮮血正在順著他的嘴角往下流著,那哪裏還是自己深愛著的丈夫,分明就是嗜血的惡魔……
再後來蘇芳做了個夢,她很清楚那確實是一個夢,她夢到竟然有兩個老白,一個好端端的躺在自己身邊熟睡,另一個在自家院外隔著門衝自己招手,她覺得門口招手的那個更像自己的丈夫,可不知為何,門口的那個老白就是一句話也不說,隻是那麼機械式的重複著這個動作。她向著門外衝了過去,想問個所以然,可無論她怎麼跑就是跑不出那道門檻,就像無形中有一堵牆阻隔著兩個世界一般。
“老白!老白!”猛的一下蘇芳從炕上坐了起來。她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剛才的夢太真實了,門口的丈夫到底要向自己說什麼?
蘇芳看了看炕邊,自己的丈夫還是像前天夜裏一樣,悄聲無息的回來了,安安靜靜的躺在炕邊上睡著了,嘴角也並沒有鮮血,衣服也並沒有髒。原來都是夢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