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貴的黃金映襯藍蝴蝶這一襲深海藍色的夜行衣更加明亮,而再奪目也不過是散發著冰凍之寒的冷色。
黃金。行走於黃金之間,卻需要時不時閉目眨眼以適應這澄澄金色。藍鷹皇宮的金庫,而藍蝴蝶,可不是來參觀的。藍蝴蝶這女盜賊的名字,能否飛出這裏,便在此晚了。
一隻任性的藍色蝴蝶飛落指堆砌如山的金磚之上,藍蝴蝶伸出手指,蝴蝶飛躍而起在指尖輕點,而後飛走。藍蝴蝶握起方才蝴蝶棲落的金磚,感受著金屬傳遞在掌心的冰冷溫度,緩慢轉頭四下找尋著什麼,神情不定。忽然間,她用力將手中的金磚朝一麵牆砸去。
辛安格凝視著臥室一角被吊玉蘭遮掩的方桌之上的一盤未完之棋,黑子淹沒消失,白子模糊難辨。
辛安格允許藍蝴蝶每年進他臥室一次,隻為走一步棋。辛安格對藍蝴蝶說不過是玩心使然,自從藍蝴蝶偷偷離開後這盤棋竟然成為他們之間僅存的聯係和羈絆。幾年裏辛安格並未遇見藍蝴蝶回來,也知道是她故意不讓他見自己。隻是當辛安格發現自己臥室飛進一隻熒光藍色蝴蝶時,便知她回來過了。藍色的蝴蝶會引導他走近棋盤——該你出招了。
今年她放了一把大火告訴自己她回來了,卻還差一招棋呢。
藍蝴蝶立於設計古板的金庫樓頂之上,瞭望太陽升起的方向自己放的那把火已熄滅,而地平線漸白。
藍蝴蝶旋身如室,摘下隨身的花色鞭,躺在床上準備舒舒服服的睡一覺,好累。
而藍鷹宮殿內的混亂才剛剛開始......
藍鷹的金庫的牆壁依然金黃得刺眼,卻空曠得令人心驚。
藍鷹國王立於最大的貯金庫中央,望著麵麵牆上映出的自己的倒影,雙腿逐漸顫抖,但堅定的不讓自己倒下。腳步聲引得國王轉過身,見他唯一的兒子身形如風快步而來,金黃色的牆壁上倒映著他們父子二人了。
國王審視著他的兒子,同樣處於震驚與恐懼的神情裏卻唯獨少了應有的迷惑。現在是淩晨三點,辛安格衣著利落得當,甚至是全副武裝。他的兒子的生活始終處於高級戒備的狀態還是他對將要發生的事情有所預知?念及至此,國王不禁對自己的心理產生些許恥辱,父親不知兒子卻首先懷疑兒子。
他們所處的房間曾緊鎖著藍鷹最昂貴珍奇的寶貝,閃閃發光的金塊不過是盛這個獨一無二寶物的架子罷了,而今,空空如也。它們是一夜之間不翼而飛,還是陸續被盜走隻是無人覺察。藍鷹國王下令盤查從最近一個月內曾靠近金庫的所有人,沒有讓藍鷹王子陪同審問,因為他不僅接近過金庫,並且擁有所有門的鑰匙和密碼。
辛安格很像在下一次議會時將鑰匙上交給父王,但是他知道這樣做顯得幼稚負氣,不足以顯示一位終將繼承王位儲君的度量。
辛安格站在臥室窗口可見的山丘最高處,藍蝴蝶曾走過無數遍這條路,隻為能夠讓自己看見她。她的心意他怎會不清楚?可是藍蝴蝶隻是辛安格培養的一顆棋子,她的小女兒情懷隻會變成他的絆腳石,他是藍鷹帝國的王子,他會成為國王迎娶一位門當戶對的女人。於是辛安格逐漸對她冷漠疏離,除了訓練她、派她執行秘密任務,不願與她有更多多餘的牽扯。但是自認為算盡人心,卻不明白如果他真的不在乎,為何不給藍蝴蝶更多虛情假意的錯誤暗示,讓她盡心效力於她,而是斬斷她的希望。逼得藍蝴蝶離開他,回來與他反目,現在的情形——讓他內心深處難以名狀的不舒服,卻也鬆了口氣。
如果辛安格願意仔細回憶,他會發現與藍蝴蝶第一次見麵,她火燒了他的衣襟被抓住時,眼神中流露出的倔強與恐懼便攥住了他的心,即便那時他還沒有分析出她的身份,便下定決心將她收入自己的羽翼下好好嗬護。當他發現她是誰,一半欣慰自己有更具有說服力的理由將她留在身邊,一半失落她注定會離自己而去。
起夜風了。辛安格望向自己臥室的方向,他看見熒光蝶飛舞的窗口,仿佛被風吹落在空中搖曳的花瓣。她在嗎?即便她回來了,他走回寢宮時,她也離去了吧?
辛安格盯著散發幽藍光亮的蝴蝶飛舞,仿佛看見窗邊的她,如果她在,她勢必會看見自己吧?
日出天白。蝶翅的光漸漸消逝,夜色亦帶走了辛安格眼中浮現出的溫柔。辛安格走下山丘,向父王的議政廳走去,執拗而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