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出現仿佛一支無名的插曲,聶源聽過了,但並沒有在意。
他來到胖魚家,像往常一樣跟胖魚的父母打過招呼,而後便將自己關進胖魚的房間裏。
聶源到來時胖魚正坐在床上寫文,他身邊的桌子上放著早飯,想來是胖魚母親在他之前曾經進來過。見聶源來了,胖魚停下手中的工作,直勾勾地看著他。
胖魚的眼神是他從來沒見過的,黑色的眼球中仿佛凝結了千年的冰霜。他盯得聶源心裏發怵,一陣與撞到小區門口青年時相同麻痹感沿著腦殼竄入脊柱。
胖魚沒有動作,聶源也不敢輕舉妄動。他站著,胖魚坐著,兩人就這樣僵持了很長時間。
許久之後,胖魚忽然轉過眼,拍了拍床邊,示意他坐過來。聶源總算鬆了口氣,依胖魚的意思坐到他身邊。
聶源以為胖魚終於想跟他說些什麼,可胖魚叫他過來後就沒再理他,又將全身心都投入到電腦上。
沒辦法,聶源隻好掏出手機挨著胖魚打遊戲。
他前兩天下了一個闖迷宮的遊戲,這幾天中有大半的時光都荒廢在這款遊戲上。
除了最開始的那幾天既要收拾屋子又要哄人,忙得團團轉外;現在的胖魚不隨便摔東西,在他的督促和幫助下個人衛生狀況也直線上升,照看胖魚漸漸淪為了一個無趣至極的工作。
胖魚是聶源見過的第一個在心理上出現問題的病人,他自然沒有對象可供參照。但自他從影視、遊戲作品裏了解的精神病人來看,胖魚現在的樣子可以說非常正常。他知道吃喝,知道睡覺,甚至還能調理清晰地來碼字。這樣說來,他其實隻比正常人要自閉一些、敏感一些。
聶源心裏苦笑一聲,他這算是苦中作樂吧。
他瞥了一眼胖魚碼字的內容,與上次一樣都是他沒見過的新故事。聶源忽然福至心靈,打開手機網頁登陸胖魚簽約的網站查看他的專欄。
那個時候智能機也才剛出現幾年,在國內普及也不過一年多的光景,各大文學網站還沒有開發APP,想看文就要不嫌麻煩地用手機網頁登陸。
看胖魚平時這副拚命的樣子,聶源以為他已經寫了很多,然而待他翻過一圈更新動態後才發現並沒有。
這段時間胖魚曾經更新過兩次,都是在聶源前來照看他期間,他趁聶源回賓館睡覺的深夜完成的。就是這幾次聊勝於無的更新,距離上次也過了差不多一個月之久。看時間,上次正好是他剛離開胖魚回到北京的時候。
正當他打算看看更新內容時,手機卻忽然震動了一下,一條QQ消息提示顯示在通知欄。
胖魚:你今天來之前有沒有碰到什麼奇怪的事情?
聶源一愣,他下意識地看向身邊的胖魚,隻見胖魚聚精會神地盯著電腦,屏幕上赫然是與他的聊天對話框。
見聶源不回答他,胖魚又摸上鍵盤。
胖魚:不光是事情,人也行。你今天有沒有遇到什麼?
看到這句話,聶源腦中立刻閃過在小區嗎門口遇到的青年。
聶源愣了愣,他為自己的“奇思妙想”納悶了兩秒,又覺得那名青年看起來沒什麼奇怪的,應該不是胖魚想問的對象,就沒告訴他。
既然胖魚想用這種方法交流,聶源便從善如流地點開QQ。
聶源:沒什麼,挺正常的。
胖魚:真的沒有?我知道,你一定撞見什麼了。
聶源給他發了個哭泣的表情:真的沒有啊,我什麼都沒發現。
不是聶源不想順著胖魚的話說,可他真的沒有覺得有什麼奇怪的,硬要說的話就是看到那個青年時突然發麻的後腦和脊背,但那畢竟是自己的感官,極有可能出於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