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起入室搶劫案最終不了了之。
盡管兩位辦案民警對事情的真相頗感興趣,可奈何案件涉及的金額太小,聶源的傷勢又不夠嚴重,致使他們無法立案。
民警們不好私自浪費警力,在安慰過聶源幾句後,便啟程返回分局。
送走民警們,聶源也收拾好自己為數不多的行李拎包退房。
出了這樣的事情,這家速8他肯定不能再住下去了。
如今他尚且不能確定,這些被自己留下的碎片是否就源自於那本關鍵筆記,但為了自己手中僅剩的線索考慮,聶源直接打車前往附近能搜索到的最高檔的五星酒店,在那裏開了間單人房。
幸好他卡裏有在美國實習期間領的工資墊底,再加上前段時間從姑姑手下拿到的薪水,讓他有能力在這裏住上個十天半個月不至於捉襟見肘。
一路上,聶源生怕那名青年再找上門來,在出租車司機和酒店服務生疑惑的眼神中,全程將那袋碎紙片和胖魚被砸壞的電腦緊緊抱在懷裏。
直到入住了新酒店的房間,並將兩件關鍵物品鎖進房間自帶的保險箱內,他才稍稍安下心來。
聶源長出一口氣,揉著自己仍然疼痛不已的腹部攤倒在床上,同時抬手按了按因為緊張而僵硬的脖頸。
他盯著天花板發了幾分鍾呆,然後慢吞吞地爬起身,脫掉上衣,拿出醫生給他開的藥油塗抹在傷處。
事到如今,一切矛頭都指向那位周姓老板委托胖魚寫的文章上,作為他手上唯二的線索,那袋碎紙片和被砸壞的電腦是聶源通往真相的唯一途徑。
既然已經發生過一次搶奪,就證明這些東西在某些人眼中極具價值;至少對那名入室搶劫的青年來說,這是足以讓他犯罪的價值。
至於先前他在監控錄像裏看到的異樣,聶源並不相信所謂“靈異現象”說法。
無論是青年憑空消失的監控盲區,還是莫名其妙被打開的房門,他總覺得它們應當能有個科學合理的解釋。
畢竟他可是被來人狠狠地揍了兩拳,腹部上的一大片淤青到現在都在泛著絲絲疼痛。如果現實能有如此孔武有力的“幽靈”,那竇娥早就沉冤得雪了。
沒錯,這一切一定能有個解釋。
如今最為令他感到後悔的,就是他昨晚在看大綱時光看了些沒用處的內容愉悅身心,反而刻意忽略了最關鍵的兩本大綱。除了“腦子進水”,他想不到別的詞來形容自己。
哪怕他昨晚隻是囫圇吞棗地通讀一遍也好,就算記不住什麼細節,也能對其中的內容有個大致的了解。
而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從胖魚撕大綱再到入室搶劫的青年,似乎都在詮釋著什麼叫做“遲則生變”。
不能再等了!
這樣想著,聶源不顧傷處的疼痛猛地坐起身來。
從他七點多報警再到他在新酒店安頓下來,時間已經走到了晚上十一點多,離今天落幕僅剩一步之遙。這個時間電腦城肯定早已關門停業,他修理電腦的計劃不得不擱置到明天。
雖然今晚來不及修電腦,但他可以先拚筆記本啊!
說幹就幹,聶源把藥油扔到一旁,也不管抹在肚皮上的藥油會不會沾到衣服上,直接將脫下來的T恤往身上一套。然後他跑到附近一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裏購買了膠帶、剪刀、燕尾夾、鉛筆橡皮、資料夾等物,和一疊空白的活頁紙。
等他帶著工具回到房間,聶源反手掛上防盜鏈,這才將裝有碎片的袋子從保險箱中取出來,一股腦地倒在床上。
這本筆記被胖魚撕得很徹底,幾乎每張紙片都不超過半張名片大小,最小的紙片甚至隻有拇指般大。
他需要做的,就是把這些碎片如同拚拚圖般重新組合在一起。
聶源從小就喜歡玩拚圖,在美國上學時他常備各種1000塊以上的拚圖,還專門在公寓裏騰出了個“拚圖角”,沒事就去拚一拚放鬆身心。有多年的經驗加持,令他對自己在“拚碎片”這方麵的能力頗為自信。
不過真當他開始麵對這攤碎片才發現,修複胖魚筆記可不比拚那些1000塊的拚圖簡單,而是加倍的困難。
再複雜的拚圖,其最終呈現的圖像仍是一個整體,同時在完成過程中有成品圖作為參考。
他眼前這袋碎片卻來自於一本近百頁的筆記。
硬要說的話,這就好像把十幾盒一百塊的拚圖倒在一起,讓人在沒有參照的情況下將它們全部擺放進應有的位置。
其複雜程度不遜於考古專家從滿坑的碎瓷片中挑出關聯,將它們修複成完整的器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