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牆(1 / 2)

即使這所荒宅被時間淹沒,它僅剩的殘軀也在極力彰顯著資產階級舊日的輝煌。

哪怕是聶源這樣從小家裏不缺錢的人,看到此情此景心裏也忍不住發酸。

從大廳左側的通道向內深入了將近20米後,以通往二層的樓梯為界限,客廳的開放空間到此為止,近乎無窮高的房頂被天花板所取代。

而這20米,也僅占這條走廊長度的三分之一左右。哪怕隻算荒宅本身的建築麵積,把它換算成現在的房價也是個普通人一輩子都掙不到的天文數字。

通道內極其空曠,沒有半點雜物。不知道是不是心裏因素在作祟,聶源總覺得這裏靜得過分,完全聽不到絲毫鳥叫蟲鳴,其安靜程度比先前的大廳更甚。

伴隨著木地板的吱呀聲,他越過樓梯,借著手電光望向通道的更深處。

通道盡頭是一扇半合的房門,他左手邊靠外牆的一側有五個房間。其中兩個房間的房門虛掩著,自窗外透進來的天光漏出房間,在不斷的反射下變成冷淡的幽藍,投射在走廊中形成兩道狹長的光帶。

他右手邊便是樓梯倚靠的牆壁,從樓梯往後又有一段將近20米長的牆麵,其上空無一物。接著,牆壁突然拐了個直角,橫生出一截硬是把近十米寬的走廊擠沒了大半,使得走廊的後半部分維持這樣狹小的姿態直至盡頭。

根據圖紙所示,從右側牆壁拐彎開始,這裏便多了兩間被標為“客房”的屋子。

其實聶源當初看圖紙時就對這裏的設計十分不解。

這兩間客房就像憑空添加在走廊裏一般,不但將走廊擠得隻剩三米寬,還完全沒有采光的途徑。更別提在圖紙中,它背靠的牆麵之後還有兩間更大、更完整的內部房間。

客房後的兩個內部房間坐落在大宅中心。其中一間還好,有一麵牆壁挨著天井;另一間則被層層的牆壁和房間包裹,當真是一點采光的機會都沒有。

關於那兩個房間,圖紙上隻畫了一塊空白,沒有任何標注。

以前的人建房子都講究風水,哪怕聶源的風水知識再貧乏也明白采光的重要性。可這棟荒宅仿佛自樓梯開始便丟掉了所有建築常識,根本讓人看不出其設計的用意,著實奇怪。

而在樓梯前有一扇門,是通往天井的門。

這扇門上有片占據將近半個門板大小的玻璃窗,玻璃雖然沒有破損,但其上幾乎被斑駁的黴菌附滿,隱約的光亮從菌落的間隔中透出。

這些光亮將窗戶點亮成灰綠色,與左側的藍光摻在一起形成一幅光怪陸離的景象。

這扇門所在的牆壁一部分是天井的外牆,一部分便是那間挨著天井的內部房間。最奇怪的是,除了這扇通往天井的房門外,這麵牆壁上再無其他入口,圖上也沒畫內部房間的房門。

原先他以為是圖紙有誤,但看到實物後聶源反而更加摸不清頭腦。

可能入口被開在天井裏了吧?

他在心裏胡亂猜測。

荒宅違背常理的構造,結合此處宛如世界末日般荒廢的景象,令聶源的心髒急劇收縮。在如此安靜的地方,他耳邊最大的聲響就是他的心跳聲。

“咚咚,咚咚……”

越是這種時候,荒宅中的靜謐就愈發可怕。聶源甚至產生了一瞬間的恍惚,那些躲在他餘光中的牆壁好像活人似的扭曲、旋轉起來,一種被窺視感油然而生。

同時,如鼓的心跳在他腦中不斷敲響,仿佛人的腳步在不斷向他逼近。

聶源打了個寒顫,突然對自己前來這裏的決定感到了一絲後悔。

但很多事情不去用自己雙眼證實,是永遠找不到答案的。

他在天井的門前猶豫片刻,隨即咬了咬牙,將手中的圖紙折了兩下,別進係在腰間的外套裏。接著他把手電交入左手中,然後深吸口氣,壓下門把。

令聶源沒想到的是,看上去結實的門把手竟然因為他一個用力,連同鎖芯附近的一片木板都被他從房門上拽了下來。

聶源哭笑不得地舉著手中仍在往下掉木頭渣的門把手,先前因為荒宅古怪的氣氛而生出的恐懼感一下子消失殆盡。

失去了把手的房門艱難地轉動軸承,天光隨著它的開啟照進走廊。

荒宅的天井並不大,看樣子比大廳還小上不少。

天井同樣被生命力頑強的植被所占據,鋪天蓋地的植被將這裏改造得如同一個大型盆栽。此時正是中午,一縷陽光跨過層層險阻照射在天井的角落裏,惹得無數植物向著那裏蜂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