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將他打醒的不是別人,正是不知何時完成探索然後折回來的青年。
聶源被青年一巴掌拉回人間,先前那片海洋施加在他身上的壓力驟然消失,他像是個剛剛啟用心肺係統的嬰兒,接觸到空氣後發出驚天動地的呼吸聲。
他趴在身下的裝備邊緣幹嘔了半天,奈何肚子裏已經沒有半點存貨,他幾乎要把自己肚子裏的腸子都嘔出來了,卻隻吐出了幾口酸水。
待眩暈感和嘔吐的欲望過去,聶源趴在原地喘了半天氣,這才慢吞吞從自己的背包裏取出一瓶水,漱了兩下嘴後一口氣灌下去了大半瓶。
接著,他癱在裝備上又喘了半晌的氣,這才感覺自己再度活了過來。
在此期間,青年一直沒有動作,也沒有言語。
他好像知道聶源到底經曆了什麼,所以根本不需要開口詢問。但他看著聶源的眼神又充滿費解,似乎他眼前的聶源擁有什麼超乎常理的特質。
聶源抬頭的時候正好對上青年異樣的目光,這目光把他看得一愣,本能地在心裏吐槽道:
這個荒宅裏還有能比你和那些亂七八糟的幻覺更奇怪的東西嗎?
青年站在旁邊看了他一會,突然架著他的胳膊,不容分說地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你不能再呆在這了,我送你出去,你是開車來的嗎?車在哪?”
語畢,他不等聶源回答,直接拖著他向外走去。
“……等等,等一下!”青年動作之快,讓聶源直到被拖過了半個大廳才反應過來。
聶源哪容得自己什麼都沒搞清楚就宣布退場?他立刻用他現在能發出的最大的聲音抗拒道:“你不能這樣!我還不能走!”
可青年非但沒有停下,反而還加快了腳步;任憑聶源如何鬧騰,他始終以一種不容拒絕的氣勢拽著他往門外走去。
路過門廊時,聶源手疾眼快地抱住了失去玻璃的門框,這才止住了青年的動作:“我不走!要是你嫌我礙事的話,別管我就行了!!”
為了不被青年丟出荒宅,聶源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兩手環抱在一起緊緊圈住門框。
青年扯了幾下,還試圖掰開他的胳膊,聶源則死不撒手,就連門廊的金屬結構都在他們的角力下被扯得嘎吱作響。
眼見除非掰斷聶源的雙手,否則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把他從柱子上拽下來;青年隻得鬆了力道,好言相勸道:“這裏太危險了,你最好別呆在這裏。”
然而青年的勸誡並沒有起到作用,相反,他的“妥協”讓聶源看到了一絲“希望”。
見這招有效,聶源蛇打蛇棍上,幹脆死死地賴在了門框上:“什麼危險?你解釋清楚!”
“……你跟這些事情有沒關係,問這麼多幹什麼?”青年遲疑片刻,“如果你擔心你朋友的話,他應該沒什麼大事,你要是相信我,可以把醫院的地址給我,我回頭去看一看。”
“什麼叫沒什麼大事!人都那樣了還叫沒什麼大事?”聶源抱著門框,閉著眼幹嚎道,“我不管!反正不解釋清楚我不走!”
青年對聶源這個死皮賴臉的樣子全無辦法,他在原地思索良久,最終歎了口氣,無奈地開口:
“既然你跟你朋友關係這麼好,那你從他那裏聽說過‘隱神’嗎?”
要不是曾在胖魚筆記的碎片裏見過這個名詞,聶源還真要被青年問住了。可他也隻是見過而已,對“隱神”的具體含義並不了解。
“我在他的筆記裏看到過。”聶源試探性地答道。
他的回答讓青年神情微怔,青年的動作遲滯了一秒,隨即兩手抱胸輕笑一聲:“哪本筆記?我拿走的那本裏可一次都沒提到過。”
經過剛才那幾番折騰,聶源早把當初誆青年讓他拿走錯誤筆記的事情拋到腦後,回答青年問題的時候滿腦子都是“隱神”,根本沒考慮這方麵的問題。
他暗叫一聲糟糕,沒想到自己竟在這個馬上能得到答案的節骨眼上給暴露了出來。
雖說當時是闖進屋子並揍了他一頓的青年不對,可有幾次救命之恩在前,再提這件事他總覺得說不出地尷尬。聶源隻得像鴕鳥一般埋頭在原地,抱著門框不敢言語。
青年似乎也覺得自己當初在旅館中的做法欠妥,他幹咳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說道:“咳,對不起,那次打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