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久安,我就不行嗎?(2 / 3)

整條街有行人也有車來車往,這樣喧雜,她腳步頓住,定定盯著那個男人。

他低頭微微蹙眉點煙,點好了抬眸,隔了很長一段距離,與她目光相撞。

一輛卡車阻斷視線,韓瑾修取下煙,心跳的慌亂。

這幾天了,他習慣性在忙完之後過來醫院,有時隻是在附近停車走走,有時會去醫院裏在她樓下站會兒,但目前還沒有過遇到她的情況。

卡車過去,他看清,她身邊還站著顧渝白。

那是當然的。

顧渝白自然也循著鬱久安視線看到了韓瑾修,皺眉思忖幾秒,鬱久安已經收回視線,隻是眼底泛紅,剛邁步,顧渝白出聲:"你可以過去找他。"

她搖頭,"沒必要。"

"真沒必要?"

"真沒……"

顧渝白忽然拉住她的手,她猝不及防被他輕輕一拽,整個人跌進他懷裏。

他低頭抱緊她,在她耳邊說:"那就讓他死心。"

她忽然掙紮,但幅度不大,這畢竟是在街邊,她不想引起別人注意,顧渝白將她摟更緊,"給你選擇了,要麼過去,要麼讓他死心,這麼藕斷絲連算什麼?你是拿喬還是存心不想讓他好過?"

她身體一下子變得僵硬。

呼吸也不順暢,她鼻尖發澀,竭力忍耐,"顧渝白,你不懂。"

"嗯,我不懂,我也沒打算懂,"他一直維持低頭姿勢,臉頰就碰著她冰涼的麵頰,"你也沒打算讓我或者任何人懂,久安,你不明白嗎?是你不肯放過你自己,也不肯放過他,他死心了還能有別的女人,現在又是找我照顧你,給我錢,又是陰魂不散出現在這裏,不就是還不願意徹底放手?"

以路人角度看,他們像是一對旁若無人擁吻的戀人。然而鬱久安的手卻還死死抵著他胸口,"你不懂……不是我不肯放過他,是他……他不肯放過他自己也不肯放過我……"

她推不開,語無倫次的和他說不清楚,她和韓潛之間的關係,他們所經曆的那一切,除卻他們彼此沒人能夠懂,她也不指望別人懂,然而顧渝白的話是對的她也無可否認--

若對她死心,韓潛也許會有別的女人。

那男人一向不缺女人,隻要徹底放手,他以韓瑾修身份活下去,他可能會和從前一樣,身邊有鶯鶯燕燕縈繞。

她推著顧渝白的手慢慢軟下來。

顧渝白也覺察到了,攥住她的手,抬眸飛快瞥對麵一眼。

韓瑾修人依然站在那裏,那落寞蕭索的麵孔和身影在人來人往中定格,隻是靜靜地,遙遙地看著他們。

沒有過來的意思。

距離原因,那男人的表情他看的也並不真切,他視線回到鬱久安這裏,才發現她眼角有淚。

他心口尖銳一痛,忍不住地抬手輕輕擦她眼角,聲音也就軟了,"哭什麼……路都是自己選的,現在你還可以後悔,你要是想,我帶你過去找他。"

她搖著頭,眼含著淚,忽然卻又笑。

"顧渝白,我有些難受……"

她靠住他肩頭,"我有些難受,你說的對,你不懂,沒人懂,我就算和你們說了,你們也不會懂……"

那些過去過去了,但在經曆那場劫難的人心裏種下深重的不可磨滅的陰影卻難以消逝,這種感覺其實除了她和韓潛,沒人能夠懂。

他們記得在那之前寧陽二中的陽光,也記得清晨在警察來之前教學樓前大片觸目驚心被警戒帶圍起的血跡。

隻有她和他,到最後還在原地打轉,自始至終沒有從寧陽二中走出來,蘇梓的死將他們困在那裏,她學不會重新開始,而他也學不會原諒。

她忽然難受的不得了,這些天她以為自己已經麻木,但隻是看到韓潛,就這一眼,她忽然明白過來,原來一切已經來不及,他和她本來該是這世界上唯一的最了解彼此。最理解彼此的人,但是他們卻沒有以後了。

她無法承受這種每一次見到他帶來的痛苦回憶,而她很清楚,他見到她也不會好過,是她將錄音給他的,她明明知道那些錄音給他會帶來什麼後果,她忽然就連再多看他一眼的勇氣也沒有。

她曾經以為,這一輩子,她無論做什麼都不可能會做傷害韓潛的事,但她卻不止一次傷害他。

顧渝白垂眸,手輕輕摩挲她眼角,為她擦眼淚,這一瞬腦海是空的。鬼使神差地,他低頭輕輕吻在她眼角。

她怔了一瞬,身子一動,手剛要繼續推,他道:"你不想和他徹底結束嗎?"

她手停下來。

他額頭輕輕抵著她的,蹙眉,聲音無意識透出些無力。

"久安……我就不行嗎?"

她抬手擦眼淚,無法思考。

他似乎是有些困惑的,"和他一起你過的不好,為什麼不放過自己?為什麼……就不能看看我?"

……

韓瑾修上車坐在後座,徐傑從車內後視鏡看了一眼,"剛剛您沒帶手機,您手機響了……大概是唐先生在催,現在去會所找他嗎?"

韓瑾修反應有些慢,隔了幾秒才"嗯"了一聲。

車子行駛在路上,他靠住車窗,腦海是一片空茫,幾分鍾之前對麵街頭的情景曆曆在目,鬱久安和顧渝白擁在一起宛如熱戀中的情人,他看到顧渝白吻她了……

而他連走過去拉開他們的底氣都沒有。

窩囊吧……是真的很窩囊,沒有這麼憋屈過,他本來覺得他作為韓瑾修的人生本就是被忍耐和克製占據,可那都沒有這一刻來的讓他無力。

唐硯交了新女友,在會所呼朋引伴給女友過生日,韓瑾修坐在包廂裏沙發一角,有會所的陪酒女郎纏過來。靠在他身側,手在他衣襟來回地撫,包廂裏流光溢彩,晃過他的臉。

耳邊的聲音都是遙遠的,眼前的臉孔都是模糊的,他在這個喧鬧的世界裏覺得茫然,一切都不真實。

他以前明明也過這樣的生活,沒什麼不一樣……

現在不是更好?

華禦完蛋了,韓瑜要坐牢了,監視他的何暖也沒什麼好下場。

這個下午,他還摘掉了丁妍的口罩和墨鏡將她留在人群中心,他應該很痛快才對。

所有仇恨有地方安放,結局近在眼前,可他沒有想象中的釋然,他滿腦子都是鬱久安和顧渝白之間那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