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我的心很小(2 / 3)

她手撫額頭,"你知道我為什麼總是找少爺那種男人?不光是因為不用負責,很便捷,更重要的是,那些人大多活的很邊緣,和我是同類,像我這種人這輩子已經沒什麼別的念想了,你也看到了,"她笑笑,"這個身體現在也已經被我糟蹋成這樣子,我跟了誰對誰都是拖累,你是我的朋友,你幫過我很多,我和你在一起是什麼,恩將仇報麼?"

顧渝白靠著窗子另一側站著,看著她側臉,沉默了片刻。

既然說了--

既然已經說了,他想,沒理由中途打退堂鼓。

他破釜沉舟道:"你覺得是拖累,對我而言未必,久安,有病沒關係,我們慢慢治,不論是心理的還是生理上的,都會有痊愈的那一天,我會陪著你,既然你已經不打算回到他身邊,為什麼不給自己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鬱久安緩緩回頭,抬眸睇向他。

拒絕顧渝白對她來說其實很難,原因是,她的朋友真的很少,她是真的很感激曾經在困境中給過她幫助的他,她不想傷害他。

她知道自己是配不上的,她垂眸想了想,"顧渝白,人生不是寫字,一頁寫不好撕掉還能重來,我想要重新開始也有很多回,但是這個世界沒有給我機會,因為我的過錯我的母親自殺了,死在鐵軌上……"

她閉上眼,"你沒有見過臥軌而死的人是什麼樣。這些事不是我說忘記就能忘記的,我在少管所的經曆也是……你說的對,我沒打算讓你懂,你以為懂我是什麼好事嗎?"

"好不好是你說了算嗎?"他還在堅持,"你為什麼不試試往前走,不論過去如何,你困在原地也不會改變什麼,你就不能給自己一個機會?"

鬱久安低下頭,訥訥地又道:"你……不懂。"

顧渝白和她還有韓潛這種人不同,活在正常的世界裏,有正常的家庭環境,怎麼能理解,她忽然不想再說下去,這些話尖銳難聽,對彼此來說都很刺耳,她說:"你就當我固執吧,我……我的心太小,有了他,哪怕沒能在一起,也無法容下其他任何人。"

搬出另一個男人在這個時候殺傷力極大,她很清楚。

果然,顧渝白沉默一陣就轉身離開了,甚至一個字都沒和她多說。

門被關上,房間裏陷入安靜之後好一陣,她才緩慢想起,出院的事情還沒敲定。

她縮在窗戶邊的椅子上發著愣,這些晚上陪護都不在,都是顧渝白陪著她,於是這人一走,便隻剩下她一個。

每一晚例行的"睡前故事"自然也是沒有了,她洗漱過後躺在床上,病房十分安靜,這種安靜很可怕,讓她想起韓潛,幾個小時之前在街邊,她和他有過非常短暫的對視。

她甚至沒來得及看清他表情,隔了那麼遠的距離,她被顧渝白抱在懷裏。

她在床邊,身體縮了一團,闔上眼又想起曾經那些在他懷裏的夜晚,但並沒有什麼流淚的衝動,也許是眼淚已經流幹了,也許是麻木,隻是一點一點地想起很多和他在一起的時候。

顧渝白在深夜折回病房,帶著一身的煙氣,他動作很輕很慢,盡管如此,鬱久安在黑暗中睜著眼看他。"你怎麼回來了?"

他頓時明白過來,"又失眠?"

她沒說話。

顧渝白忽然笑了,笑的無奈,"沒我的睡前故事不行是吧。"

她也笑了,"你那是講故事?你那是上課,我上學的時候一上課也睡的特別好。"

顧渝白笑著在病床旁邊坐下來。

兩個人好像都將幾個小時之前的不快給忘了,顧渝白歎了口氣,"沒念多少書還一口歪理……我說不過你,反正你現在別想亂七八糟的,也別躲著我,我就想給你治病,真拿我當朋友就別攔著我。"

鬱久安不知道為什麼這會兒反而有點想哭。"治病還要花你的錢。"

"反正你得還。"他想,迂回一點也無妨,將人困在他公司也好,以後還有很長時間,可以不用太著急,他其實最怕的就是她會因此而避著他,又補充了一句,"你現在已經欠我不少錢,出院就得去我那裏工作。"

鬱久安:"……"

她說:"那讓我明天就出院,去上班吧。"

他皺眉,沒來得及說話,她聲調放軟,"求你了……在病房很悶的,反正就算出院了,等我例假結束了還是可以來做檢查的。"

他想了想,"行吧,明天出院,先住我那裏去,回頭再來做檢查。"

鬱久安其實不想住他那裏,但她知道自己反對注定無效,於是不做無用功,乖乖地點了頭。

顧渝白對此很受用,滿意地說:"很晚了,你不能熬夜。睡吧,今晚給你講市場通脹和彙率變化對固定投資的影響……"

鬱久安哭笑不得。

顧渝白總是能很快進入狀態,她聽著他口中大堆的術語意識逐漸迷糊,朦朦朧朧中想,他這樣的人,也許也不會受傷的吧。

也許被拒絕也不會很難過,他很理智,可能就連感情都是把控過風險收放自如的。

不像她,也不像韓潛……

他們是亡命之徒,她一直在尋找的其實是同類,這種感覺隻有韓潛能給,同樣被這個世界遺棄和遺忘,他們短暫相擁的時刻,隻是在寒冷的世界裏相互取暖。

翌日,她在出院之前就看到了丁妍的長微博。

顧渝白自然也看到了,但沒有和她討論這個,他抽著空過來給她辦的出院,接她回房子裏,然後又去公司忙。

她將長微博來回反複看了幾回,又看下麵的評論。

網友裏麵有看熱鬧的,但也有人分析的相當專業,指出蘇梓案子中的疑點,她越看心越沉。

她不知道丁妍這是為了給自己開脫,還是確有其事。如果是真的,那蘇梓的死比她和韓潛想象的都更複雜。

顧渝白晚上回來才和她聊起這個,"按照丁妍的說法,放蘇梓出來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嫌疑人,警方肯定也知道,但是刻意讓丁妍隱瞞線索,誤導所有人以為蘇梓是被同學欺負才跳樓,起初警方和校方還有讓丁妍認罪的打算,這件事可能要複雜得多,大概是有什麼牽扯到警方和校方的利益了,不然他們不會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