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著眼睛投入的享受後門擠進來的晚風,費力的舉起右手擺擺,示意不用。
她也覺得稍微有些麻煩,一頭紮進她窄小的床,填補近些日子的疲憊。
一早起來,卻發現他再也沒能睜開眼睛。
是啊,他為什麼沒睜開眼睛看看她,看看她最後一眼?
那個醫生不是說了他沒事的麼?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呢?
她覺得自己好像沉入了一個深色的世界,於是她把頭深深的埋在臂彎裏麵,河水泱泱,夜漸入深。
好像能聽見艾小愛在背後說:“傻瓜,你怎麼坐在那裏?”
可是沒有,也不可能有。
不過她覺得她可以到溫鉛家熬過一個夜晚。
溫鉛和原來一樣一個人在家。
開門時她抱著她的大玩偶熊。
“是你啊,小莧,怎麼有空來啊?”溫鉛揉著自己的黑眼圈說,並讓她進門。
“你覺得呢。”
“嗬嗬,我聽說了你家的事了,你爸爸來了吧?”
“恩,但是今晚他要接我回去。我不想跟他回去。”
“嘿嘿,你很傻你知道不,以前總是日日夜夜的盼他來,現在呢?躲起來?真是搞不懂你。”溫鉛家靜得恐怖,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就喜歡躲在她房間的小角落裏麵。
溫鉛穿的是一件黑色吊帶,手臂上的傷痕全部展露在她眼前。
溫鉛笑了下,“你上次送我的那個氫氣球真不爭氣,第二天就漏氣了。”
她點頭。
然後溫鉛從枕頭底下掏出一把匕首。
“你來嗎?”
她看著溫鉛。房間用深色窗簾遮住了光,此時的光線和氣氛一樣陰暗。
溫鉛狠狠在手臂上劃了一道,享受的閉著眼睛靠在牆邊,血慢慢的從溫鉛的手臂上蔓延。
她看著,每次看見血,她就覺得呼吸要停止一樣,就是那種缺氧的感覺。
溫鉛安靜的閉著眼睛,眼淚順著她睫毛流下來。
她身下的地板滴滿了紅色。
然後她緩緩睜開眼睛,細眯著自己的眼神,有些譏諷的看著她。
她已經呆成了一根木樁。
然後她吞了吞唾液,從溫鉛手上把匕首拿過來,這個時候,外麵開始放煙花,在半空中的爆炸聲充斥整個房間。
她坐到溫鉛的旁邊,背脊貼著冰涼的牆壁,她突然間又感受到那種孤獨的痛苦。
首先是媽媽,然後是艾小愛,最後是爺爺。
好像一切能失去的她都失去了。就是這樣的。
心髒好像承受了無比大的壓力,像被火焚燒的疼。
手臂一涼,裂口開始噌噌的冒血珠。
終於,觸感上的疼痛大過心上的疼痛。
終於好多了。
似服了長效的止痛藥。
閉著眼睛,腦海一片空白,什麼都不去想,什麼都不用想。
這樣就好了。
她聽到內心的衝擊感,厭倦疲乏的觸覺。
然後她們開始有一句每一句的聊天。
說著自己這些天來心裏的痛。
像是被害蟲吸附的植物表麵,潰爛不成的樣子。但此刻她的眼淚和表情是安靜的。
“你知道愛喜去哪裏了嗎?”溫鉛突然說到了她心裏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