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看著喜鵲身上一個樣式古怪的淤青,挑了挑眉:“胸上三寸,傷口呈弧形,撞擊傷,淤傷,傷口微重,壓迫胸骨。”她輕輕按了一下那位置,眯眼說道:“是刀。”
柳小黎手忙腳亂的夾著小本子,咬著不需要沾墨便能寫字的木杆子筆,將解剖刀拿出來。
柳蔚接過刀,刀尖抵著指腹,她小心的將喜鵲胸前那淤青處隔開。
頓時,血腥味蔓延而出。
柳小黎看不太清,特地走近了些,踮著腳尖,往裏頭看。
這一看,小黎呆住:“咦!”
柳蔚問道:“看出什麼了?”
柳小黎眨眨眼睛:“胸骨竟然裂了,可是卻又不至於斷,足見下手之人,力道剛好,沒要她命,可這是為什麼?”
小家夥不大的腦袋裏,現已漸漸渾濁。
小黎伸手碰那個刀口,將刀口撐開一些,盡力往裏麵看,似乎想確定,那血肉模糊之中骨頭是不是真的沒有斷,還是他看岔了,其實已經斷了。
周圍圍觀之人都白了臉。
屍體,尋常人看見都怕,但眼下一個小孩子竟然敢在屍體上頭動手動腳,不怕見血,也不怕見骨頭。
真是見了鬼了,這小孩什麼毛病?他不怕嗎?不惡心嗎?不想吐嗎?
京兆尹和柳域臉色也很差,兩人看了眼身邊的容棱,柳域忍不住開口:“都尉大人,小公子……這樣沒事嗎?”
容棱看柳域一眼:“嗯?”
“小公子這樣亂碰這等髒東西,隻怕會染了汙穢吧。”
容棱“哦”恩了聲:“幾具屍體,他又不是沒見過。”
柳域臉卻黑了幾分,什麼叫又不是沒見過,合著容都尉您沒事兒幹就領著孩子去看屍體玩?
京兆尹畢竟老成持重些,他稍微端正些,但語氣仍舊小心:“老人家都說,孩子易招古怪,下官愚見,還是不要讓孩子接近那些東西為好,大人您看呢?”
林盛這絕對是一番好意。
但容棱顯然不領情:“小黎是先生的醫童。”
京兆尹愣了一下,楞過之後,腦子就懵了。
這位鎮格門容都尉,是不是腦子有病啊?
醫童,仵作的醫童!
那長大了要培養成什麼?下一代仵作嗎?
虎毒不食子,哪怕就是私生子,但到底同宗同源,可沒見誰這麼糟踐自個兒親子的吧。
仵作,那是什麼職稱,說難聽點,是與殺豬殺牛這等賤業齊名的,雖說掛上了朝廷的名頭,效力於衙門,但幹的也就是最髒最累最晦氣的活。
尋常人,誰會讓清清白白的孩子,往這個方向發展?
不說要教養得知書達理,往狀元方向培育,也該操磨鍛造,往將軍方向雕養吧,沒見過扔了孩子當仵作的。
這皇家的兒子尤其容棱,就是好日子過久了,毛病一摞一摞的。
柳域也很驚訝:“大人說笑了。”
容棱瞥他一眼道:“本都從不說笑!”
容棱說完直接抬腳,走向柳蔚。
柳域滿臉漆黑,心裏也是起起伏伏,琢磨得亂七八糟。
京兆尹在旁小聲問:“侍郎大人,這位小公子,當真是都尉大人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