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暖人,肥貓就地一滾,並未搭理她,過了片刻,它突然淩空而起,轉頭一看,卻是雲棠將它摟抱了起來,放進背簍,背著往來時的路走去。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水兄這步步緊逼,棋風倒比上次凜冽許多。”甄廬草亭,一白衣女子姿容絕豔,看著對麵的男子笑道。
水穎崢抿唇一笑,“不過是想在冠林兄手下少輸幾子兒,需知我在家中已琢磨了好幾個日夜。”
甄冠林秀美一蹙,帶了薄怒道:“甄小姐!煩請水三少好好看看我的模樣,如此好顏色好身段兒,你若再叫聲冠林兄,下個月你就不用上來了。”
“息怒息怒。這可怪不得我,當初與你相識你可是男子打扮,兄弟相稱數載,可是說改就能改的。”
“別給我提當初,那時年幼,我怎知老爹作何想的,竟將我做男子養著,若非你發現,指不定現在我還忙著攢錢娶妻生子。”甄冠林憤憤的一子落地,道:“如今倒好,攢了許久的銀子卻不能討媳婦兒了。”
水穎崢忍俊不禁,道:“甄老是個會計較的,將你做男子養著,眼下你不愁吃穿獨守一山,也算富甲一方。”話畢唇舌微幹,他拾茶欲飲,見杯中漂浮不過兩片茶葉,苦笑著又道:“隻你這吝嗇的毛病需得改改,我次次來皆不得痛快,惹急了別怪我小氣,割袍斷義也是做得出來的。”
“你倒是割一割,斷一斷,少讓我為你那點破秘密次次費心安排。”想她何其高貴一人,卻每月有幾日要自己烹茶,自己煮食,說起來真是可憐至極。
……水穎崢欲言說一二,忽聽甄廬院門聲響,隨即一聲尖銳怪異的喊聲傳來,“甄主子,有人讓小奴趕緊給您送件物什,小奴已擱在小方桌上,這就離開。”
甄冠林聞言肅了臉色,示意水穎崢坐著別動,去往外間拿了一粗布包裹的物什,回到草亭拆開一看,兩人俱是一驚。
“你怎麼看?”甄冠林道。
水穎崢寒了眼,冷聲道:“自然是,殺。”
“肥貓,你能不能減減肥,背著你跑了這麼一圈,我都清瘦了。”
雲棠剛到草屋,對肥貓來了一頓說教,“身為貓,更應懂得節儉為何物,少吃多餐,方為長生之道,胡吃海喝,白長一身肥肉隻會累人累己。”
緩過氣來,日頭漸漸偏西,她隨意吃了點東西對付著,便將肥貓拴在床頭,自個兒伏案疾書。日間為甄冠林送去的那件物什,她琢磨了許久未曾弄開,唯有將外麵的生文記了下來,飛鴿傳書給雲臨看看。
第二日,才踏進甄廬,雲棠正說與一夜未見的主子聊聊她情人的事兒,不曾想主子幾道命令下來,煮飯洗衣掃院子,一上午那是有的忙了,終於得閑時,找到甄冠林,對方恍然大悟似的大方將棋盤搬出,欲授她技藝一二,怎知雲棠是個不上進的,一局下來被殺個片甲不留,悟力低下,甄冠林歎息一聲,留下一句“自個兒好好琢磨”,便揉著額頭離去,找到肥貓喂食起來。
收到雲臨回信是七日之後,彼時雲棠自甄冠林處得了歸假。信中道那些生文他翻遍了史簿才查出點蛛絲馬跡,所料不錯的話應是失傳的妖語,往日裏用作密信來往,在信末,雲臨再三點明她的智商原就堪憂,切莫多管閑事招惹是非,早日拿到水穎崢的素腳模子才是正經。
雲棠嗤笑一聲,低語咒罵道:“誰想管了!臭皮子雲臨,竟敢說我蠢,讓我逮著定要你好看!”
歸假第一日,夜間臨睡前雲母敲開了雲棠的房門,兩母女一起窩在床上,說著最近發生的趣事兒,言笑晏晏,十分溫馨。然,到後來,雲棠瞧著雲母的欲言又止的樣子,問道:“娘,可有什麼話要對小棠說?”
雲母道:“顧家公子病倒了。前些日子見過一麵,人都瘦了一圈,隻巴巴的看著我們家的大門,你和他……那孩子尋了你幾次,我們按你說的告訴他了,一個七尺男子兩淚滂沱,倒教我們不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