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賀少爺大喜!”她惴惴道,與他雙目相對一瞬又低下頭去。
水穎崢行至她跟前,忽而一笑,“你這聲道賀本少爺可不稀罕。”
挑了她下巴,不顧她的反抗對著那小嘴兒就砸了一記,道:
“莫說本少爺未言明於你,在這宅子裏本少爺就是你挑大了的天,旁的人與你都無甚幹係,瞧著或聽著什麼事兒切勿瞞我,否則任誰也保不了你。”
雲棠聞言驚惶,她瞞下的事諸多,卻不知他話裏頭指的是哪一樁。
言盡於此,水穎崢拾步而出,此時吉時已到,門外候著的人霎時簇擁上來,急急的拱著他往喜堂去,雲棠小跑落在後麵,直瞧著人上了大門口頭戴紅花團子的馬兒,喜樂一響,吹吹打打的朝楚府去了。
接回新娘子已然是半個時辰後,賓客滿室,人聲嘈雜。雲棠被婧娣安置在喜堂末處,候著禮樂的師傅,做著看守器物這般無關緊要的差事。
恍惚不知過了多久,她忽覺有些異樣,似有道炙熱的目光落在她後脊,她疑惑的打量著周遭,人影重重間,便見一青竹之姿的少年長立在不遠處,略有病態,而他身側是一麵目森森的中年道士,那道士似頗受敬重,眾多貴士圍在身邊,看著他的眼神如看著降世菩薩般,畏然又恭順。
思忖不過一瞬,她與禮樂的師傅交告一聲,和少年示意一番就往一側僻靜的院落走去,行數十步回頭瞧見他跟了上來,便一轉身隱入了翠竹密林。
喜堂上的人聲漸沒,至密林深處她方停了下來,蹙眉轉身對跟來的少年問道:“你來水宅做甚?”
顧胥星上前幾步挨近了她,笑道:“想你想到入了魔,耐不住了。”
雲棠後退一步,側身瞧著一根翠竹,“在說什麼笑話,我巴巴的去找你,你不還使人打發了我麼。”
“何時的事?”顧胥星上前握了她手,急道:“天可見的,你來尋我,我高興都來不及,怎還會打發了你,就是這兩日未在家中,亦寫了書信差了清荷守著院子,告知你若尋我,定要將書信予你,怎的,你沒見著書信?”
雲棠搖頭,瞧他神情不像做戲,略一思量便有些明了,心內一下憂喜各半,道:“恐是去的不巧吧,不過顧門跟水宅也有來往嗎,你既出現在此該也是有帖子的。”
“母親和水老夫人有些情誼,今日她有事不能來,我便走了這一趟。”顧胥星道,見她未拒他,大著膽子將人攬入懷裏,小聲道:“我幾日未去尋你,真怕你生氣不理我了。”
熟悉的男子氣息籠罩著,雲棠一下紅了臉頰,雙手回攬著他,道:“我以為是你氣得很了,想冷落了我,好斷了咱們的幹係。”
說著一時委屈上來,兩顆淚珠子滑落,一雙眸子浸著水霧,滿滿當當的可憐意兒,原來她並未有自己想的那般舍得下,一宿的愁腸在此時化作失而複得的歡喜,將旁事盡忘了去。
察覺到懷中人兒的不對勁,顧胥星慌了手腳,待看著雲棠梨花帶雨的模樣,真真是心疼得沒的法子,埋首溫柔的啄去她臉上的淚珠子,從眼瞼到鼻翼,從臉龐到雙唇,輾轉舔舐,斷斷續續的聲兒道:“我怎會,離了你我的魂也掉了,命也沒了”。
吮著她的朱唇,舌尖輕挑貝齒,雲棠一聲嚶嚀,激得他一下如入了魔一般想貪得更多,將她的身子攬得更緊更切,恨不得直將她揉入他的胸膛再不能分離。
眩暈感鋪天蓋地而來,雲棠身子軟得有些撐不住,仿若在雲端徘徊,下麵便是萬丈懸崖,唯有緊緊依附於他,任他吸噬才有一線生機。
情到濃處,難舍難分。林中風葉交響,細碎的音兒教人迷怔又覺安寧,顧胥星擁著雲棠許久,待喜堂的喧鬧聲乍然升高時,兩人才攜手緩緩走出竹林,至有人音處便分了開來,一前一後相隔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