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堂聲高,乃是拜堂行禮的吉時到了。雲棠回轉時,喜毯已從外大院貫三院鋪至喜堂,眾賓客安坐於席上,皆觀新人踱步而來,雲棠遠遠望著喜毯上的兩人,拋開水穎崢乖戾的本性不論,那一襲大紅袍子襯得他真真是玉麵風流,目若朗星。
“不想水三少放浪無形,卻是個好顏色的。”
“降神六子之首果然名副其實。”
“聽聞這楚大小姐也是傾城之姿,品貌雙全,豔驚上城的大家閨秀,可惜了,竟嫁給水三少這般的混世魔頭。”
雲棠心下發笑,這些人也是分不清的,在人家的喜堂上議論著,以為憑著樂聲不被旁人聽道,殊不知她這樣的小婢女耳朵卻是頂好使的。
然他們所說實也無差,正和了她所思所想,她便佯裝未聞,過耳無音罷了。
隨著唱禮的人越發近了,新人亦行至喜堂,雲棠此前未觀過婚禮,此時興致盎然,一雙眸子骨碌碌的轉著,像瞧著大戲般樂嗬,不知他日她與顧呆子的婚禮可有這般熱鬧。
想著念著,就朝顧胥星落座處看去,正巧撞了他的盈著寵溺看過來目光,反應過來怕是他早已看了她不少時候,渾覺甜蜜如絲,垂眼一笑。
忽然,喜堂生了異動,唱辭亦中斷了去,雲棠抬目而視,便見新人滯於原地,新娘子不知所措,而新郎倌徑直看著雲棠,緊握手中紅綢雙眼充斥著森然殺意,雲棠僵著身子一動也不敢動,疑惑自個兒幾時又招惹了這尊菩薩,氣得他竟是要在喜堂上發難不成?!
賓客們盡看出了新郎倌的異樣,循著他的目光看將過來,便是水老夫人亦如是。霎時雲棠眼前一花,但見一個後腦顱子出現在她眼前,卻是婧娣擋住了她。
須臾,禮樂又起,喜堂又恢複了熱鬧,婧娣轉身盯著雲棠的雙唇看了許久,又神色凝重的離去。
雲棠撫唇思量,見顧胥星因擔憂而立身看著她,她淺淺一笑,示意無礙。
隻是,與他同席的道士又為何那般肅目探究的瞧著她?
漸漸的她發現有些不對,喜堂內所設坐席皆為對水宅來說至貴至親之人,兩人一席,舒城官家府門眾多,顧家嬸嬸一新到的商賈,與水老夫人交情再是深厚亦不可能坐至此處,看來是這道士大有來頭,帶著顧呆子混首院來的。
可他二人又是何等幹係?
雲棠對著道士作了一禮,道士回禮後,顧胥星對他耳語了一番,道士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起茶而飲,雲棠頗為疑惑,不知這二人在聊個什麼,隱約怕是與她有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送入洞房!”
新人禮成,喜慶的氛圍引得眾人歡鬧起喝,尤其是水穎崢那一群狐朋狗友更是敲著杯沿高聲大呼,雲棠見狀想起太白樓的事微微苦笑起來,他們倒是樂得很,可憐了她這樣的小婢女,以後有了主母可真就沒好日子過了。
“且慢!”
乍然一洪鍾般的聲音響起,隨即眾人見一道士雙手端著一尊歡喜佛離席而上,十分詫異。
水老夫人不想會出現此狀,在水悅的攙扶下起身,滿麵畏敬道:“不知仙師有何指點?”
“聽聞水宅第三子娶楚府長女,今上特命貧道代為贈以佛像,彰以聖恩。”道士道,將佛像授予,作禮行儀。
仙師能來本已是榮幸,聞言水老夫人更是受寵若驚,忙伏身謝恩,眾人皆拜倒在地,卻未見新郎倌聽到“今上”二字是刹那變換的臉色。
雲棠見勢亦跪倒在地很是吃驚,傳聞當今皇帝尊佛重道,於上城設有念佛堂和渡道觀,其渡道觀觀主為一通了天命的道士,參命理通輪回,靈力高深遂被奉為仙師,舉國觀廟唯有其可與皇帝徹夜論道,身份之尊萬民皆崇,雲棠偷覷了一眼那腰纏拂塵的背影,莫不是這道士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