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像已贈,但貧道今日觀水宅眾生相,有一事不得不說。”待眾人起身,道士對水老夫人道。
水老夫人道:“仙師請說。”
“貧道觀水宅三子為大梁星命,楚府大小姐為星紀坐命,實是天作之合,可是……”道士道:“若要綿延子孫,福德佑蔭,此女便不可留在水宅。”
說罷,抬手一指,直指角落的雲棠,雲棠再是提著精神亦被他這一指給指懵了。
一時間喜堂靜默無聲,道士道:“此女為鶉尾星,與二位相刑相克,久居於水宅恐不得安寧。”
話音一落,眾人嘩然,隻顧胥星端坐著吃著小食,不驚不疑。
水老夫人愣了片刻,與水林祥對視一眼道:“多謝仙師,眼下我們便放此女出去,來人,去案房將這婢女的身契拿來。”
“回老夫人,這婢女的身契早被三少爺拿了去,不在我們案房。”一案房的老奴上前回道。
水老夫人看向水穎崢,水穎崢卻望向道士,好笑道:
“仙師遠道而來,本少爺甚感榮幸,不過仙師這愛操閑事的做派本少爺甚是不喜,這舒城誰人不知本少爺不喜孩童,且最是不屑於積攢福德的行徑,再者,本少爺的榻上功夫多有美妓嬌娘領教,本少爺若想,生滿百子亦不在話下,今日如若為了仙師幾句妄言就逐人出府,豈不顯得本少爺實力不濟,徒留旁人茶寮談笑的話料。”
如此幾句話,水穎崢說來輕巧,卻使得底下男子笑得尷尬,教婦人紅了臉頰垂了眉眼。
道士麵帶肅色,無半絲笑意和窘迫,“三少爺率性而為,卻不知你的嶽家是否會如了你的意,貧道多嘴提醒一句,三少爺不妨揣摩揣摩今上賜下歡喜佛的恩旨,早作決斷,莫要負了聖意。”
水老夫人聞言麵色一凝,水穎崢似笑非笑,皇帝竟要他與楚落碧生下孩童來為水宅一門傳宗接代,真是可笑,假若真相抖落了出來,他怕是要顏麵掃地,自絕龍椅之上。
要他放了那蠢女人離開?他冷笑一聲,遠遠看著角落裏雲棠,見她雙唇依舊紅腫,赴千萬巫山雲雨的他哪兒還不知是怎的一回事,胸中恨意洶湧,恨不得擰了她的筋骨,折了她的腿腳,讓她生死不能。
“聖意難負,本少爺遵命便是。”水穎崢道,喚來婧娣吩咐了兩句,待她將雲棠的身契拿來,便朝雲棠招手道:“過來!”
雲棠在賓客的目光下艱難的走了過去,水穎崢將身契瞧了一遍,“兩年奴期,餘一年二月,你一無贖銀二無功德,白放你出府這買賣著實是虧,不若……吳魁生。”
正立於二院觀熱鬧的吳魁生忽被叫了名姓,禁不住身子一震,擠將過來還未站定,胸前就被拍下一張身契,但聽水穎崢道:“這奴婢餘下的傭期送你使喚,她四藝不通,好在會點大話,偶爾也能逗個樂子……仙師,你說我如此安置可還妥當?”
吳魁生與雲棠不覺瞠目相對,一是喜的,一是驚的。
水穎崢唇角微翹,道士佯裝不經意間掃了眼某處,道:“三少爺如此安置自是妥當。”
“且慢!”
一聲男子清亮朗潤的聲音傳來,賓客們興而探頭,隻覺這一幕一幕的大戲甚是精彩。
雲棠猛的回頭,見著上前來的顧胥星便嚇得渾身一激靈,急上心來卻不敢有所動作,轉而看向吳魁生,吳魁生無奈的向她投以一記“你完了”的眼神,將她的身契往懷中揣好,自往後退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