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姬如今雖入了隋安侯府,端的是夫人的架子,可畢竟出身卑賤,尊榮自也比不上將軍府的兩位正主,得了召喚,見了這兩人也不得不拜,不得不依。
從將軍府出來她臉色便不大好,上了車輦更是氣摔了身旁雜物,一路回了院子,又見隋安侯正等著她,忙作禮道:“侯爺安好。”
隋安侯卻不看他,眼神流連棋盤之上,問道:“甲申日門房道你深夜外出,一宿未歸,可是去哪兒了?”
阿姬一愣,甲申日不就是水穎崢尋著雲棠那日,她眼珠子一動,回道:“妾身見初雪落來,心頭歡喜便外出賞雪去了,後雪勢大來,阻在外間,便未回得來。”那夜她確未回來,水穎崢命她回轉,然她見雲棠入了他房室便心有不甘,幸二人未成事去,第二日她方歸來。
隋安侯聞言猛的扔下手上棋子,道:“為何有人見你與將軍府的姑爺在董府門前徘徊,又為何本侯才命你邀人過府,人卻在他水穎崢手上?!”
阿姬惶恐下跪,“妾身冤枉!侯爺卻是聽誰胡說了來,妾身那夜從未到董府去,更未見過將軍府的姑爺,定是有人見侯爺寵愛妾身,想叫侯爺疑心而棄了妾身,妾身真的是冤枉啊……”
“莫說冤枉,聽聞將軍府的姑爺之前待你極好,若你想自證清白來,三日內想法子將雲棠給本侯帶來,否則莫怪本侯不念舊情!”隋安侯氣道,拂袖而去,阿姬起身收拾起可憐的顏色,半是陰狠半是溫柔道:“一個雲棠竟生出這般多的事來,當真是好本事!”
此時水穎崢擄走糧道人徒弟之女一事朝中有心人皆知,她尚不知水穎崢於皇帝前的編說之辭,然便是知曉,亦不能在隋安侯跟前提及,想她一個後宅婦人,有些事知之甚多,反招人疑。
反複思量許久,如此形勢之下當是保命要緊,再說雲棠在水穎崢身旁一日,他便多有偏寵,不若趁此機會將人送走,事後他要追問起來,她隻說是被人脅迫不得已而為之,他斷不會拿她如何。
隻是,這人,是送給將軍府,還是隋安侯?
墳地之下,不見日光,唯有幽幽燭火照明,雲棠一覺醒來,也不知是白晝還是黑夜,瞧了眼漏刻,才知已近了晌午。cascoo.net
許是被旁事絆住腳去,水穎崢回城後便再未回來,倒是婧娣放了差事來陪著她,然她心頭明白,她也不過是來監視她而已。
隨意挽了發髻高束著,耳間一對鈴鐺墜子煞是礙眼,她試了數次拆之不下,氣得扔了手中木梳,惱火道:“派人盯著不算,怎又給我戴這鬼玩意兒,不行,還得尋阿勝給拆了去!”
“你還是收收心思,千萬莫尋阿勝,”聽到動靜而來的婧娣道:“上次它私自除了這墜子,主子罰它可罰得狠了去。”
不料婧娣就在身後,雲棠頗有些尷尬,聽著阿勝受了罰,慌問道:“它可受了傷去?”
“倒未受傷,隻它那皮玩的性子,被關足了日子,可不比皮肉之苦還難受。”婧娣道:“所以,你且莫動旁的心思,安分些好。”
“那便好,”雲棠放下心來,左右顧著沒的旁人,上前拉了婧娣的手道:“婧娣,我有一事放之不下,想問問你,你莫與少爺說可好?”
婧娣一笑,“顧胥星傷得並不大重,霽宣侯請了好些良醫,眼下他正將養著,主子也並未多為難於他”說罷看著她一臉不認同道:“主子對你有意你不是不知,實不該如此掛念旁人。”
“真是我的好婧娣,竟知我要問何事,”雲棠興而挽著她手道:“我便問這一次,往後再不問去。”說到此,忽見房門處露出片衣角來,未待她多猜,阿姬便進了房來,她鬆了婧娣撇眼看向別處,卻是不打算搭理此人。
“主子不是說沒的要緊事,不許你回來嗎?”婧娣見到阿姬似也不喜,一語出來語氣甚有些生硬。
阿姬仿若瞧不見二人的臉色,自笑得嫵媚,婉聲道:“我打發不掉隋安侯尋小棠的心思,聞主子帶了個同她一模一樣的男子到皇帝跟前應付,這不我也回來帶人去應應急,可也怪了,都尋了一圈兒,怎未尋著那人的影兒呢。”
“你憨傻了不是,小棠無雙生,又何來同她一模一樣的人,”婧娣道:“不過是人麵皮子,那人平日裏也不戴著,你照著小棠的模樣尋,如何會尋得到。”
“哎喲,瞧我這腦子,婧娣說得對,當真是我憨傻了,”阿姬嬌嬌柔柔的笑道,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不妨婧娣替我將那人尋來,讓他與我走一遭可好,你是不知道啊,我這小命兒在隋安侯那處可不穩當呢。”
婧娣默忖了一瞬,看了眼雲棠,倒真幫她帶人去了。阿姬見她走遠了,轉而對雲棠道:“我能帶你出去,你可敢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