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話音一落,一聲響哨憑空乍起,聞得群山震動,須臾山頭出現數萬人馬,氣勢浩蕩,掌著火炬照得黑夜如白晝一般,山穀中人為之一顫,但聞山頭為首幾人大吼出聲:
“護太子,滅鈞皇!”
“護太子,滅鈞皇!”
萬人齊呼,響徹山穀,馬蹄奔騰直下,攜滾滾火球,人還未到,便先傷敵三分。
“金思文?!魏河道?!”霽宣侯聞聲怒然,此二人竟隨了水穎崢?!金思文姑且不提,這魏河道可是手握著疏河的重兵,如何就叛了!他伏跪在地,“臣調查有失,陷聖上於險境,臣該死!”
“禦敵!”一臂扶起霽宣侯,皇帝冷眼看著金魏二人赫然道,皆是有備而來,但他萬萬沒想到水穎崢集結了如此人馬。
霽宣侯應命,盔甲血汙一片,縱馬迎敵,平添悲壯。雲棠急急拉住水穎崢的衣袖,“旁人我不管,但求你放過霽宣侯府好不好?”
“護住一個又想護住另一個,你未免太貪心了。”水穎崢輕笑出聲,須臾恨道:“誅妃那日,比今日慘烈不知多少,他們又何曾放過我們?”
“你已殺了霽宣侯府數人,還不夠嗎?”她心痛道。
水穎崢沉下臉來,“不夠!怎會夠呢!”
雲棠心下淒涼,一顆心提得老高,若時光可顛轉,抹平一切仇恨該多好!
兩軍廝殺,血流成河,未久,已露疲態的帝方麵對洶湧而來的新軍,幾回合下來,已呈敗勢。
皇帝不由勃然大怒,龍顏青黑,憤而拔出手中金刀挽在胸前,殺氣蓬勃迸發,他雙瞳一睜一閉,頓時血色縈繞,如墜入魔道般可怖。
水穎崢見勢譏笑一聲,收好母石,隔空取來一柄韌劍,將雲棠往身後一推,叮囑手下道:“看住她,掉了一根毛發本少爺唯你是問。”
言罷踏風掠去,皇帝乘風來襲,兵器交接之時,黑氣噴發,強盛之氣流湧動,波及無辜池魚。
掛心著顧胥星,雲棠不欲多留,然她沒甚傍身的功夫,縱有煙霧丸子也沒的用處,刀劍無眼,隻怕還沒尋著顧胥星,小命就給玩丟了。
萬軍欺壓之下,地士也不堪抵擋,逐漸敗下陣來。霽宣侯身上有傷,對軍時久,也不堪再戰,雲棠垂在兩側的手不禁握緊了去,自語道:
“我是不是做錯了……”
論對錯,是皇帝猜忌疑心,屠妃在先;論情誼,她欠水穎崢,亦欠顧胥星,水穎崢若得勢,霽宣侯府必然沒了活路,其中各種曲直,實難衡量計較。
再看水穎崢與皇帝的較量,等了許久,籌謀了許久,麵對皇帝,水穎崢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是以一出手,招招斃命,未留半分餘地。
天曉得,潛在皇帝左右俯首稱臣那些時日,他麵上做的是恭順模樣,熬得那叫一個辛苦。
不欲久戰,心之迫切,未出三百招,他便使出流光一劍,皇帝甲胄全開,受了十分劍氣,連連後退,堪堪穩住大嘔出血。
雲棠瞠目結舌,知水穎崢功夫是個不弱的,怎料還是個絕頂高手。要曉得宗政鈞也是以武力聞名的戰皇,當年馳騁六州,其赫赫神威一度被傳為神話。
“離了她,你不過爾爾。”
水穎崢冷道,眼中譏誚,想必是夜風有意,鼓弄起他墨黑的衣袍,袍上銀絲勾了蛟紋,火光之下栩栩如生,欲脫袍衝天而去。
“你竟修得了柔骨金身,她對你做了什麼?”皇帝驚詫,身子傷痕縱橫,唇角鮮血滴落,垂垂入地。
雲棠扯了扯看管她的人,“柔骨金身是何?”那人淡看了她一眼,未語。
“當年為了你的雄圖霸業,她對你做了什麼,便對我做了什麼,隻不過更甚而已。”水穎崢冷冷一笑,“十四年來,我每三年便升化一級,你以為,你還能是我的對手?”
“十四年!好你個從霜,當真是蛇蠍心腸!”皇帝怒色更甚,寒目如鐵,“你方6歲她便送你出宮,朕還道你身子羸弱,未想你母子早起了謀逆之心!”
水穎崢色沉如霾,“投毒的魚湯,絕子的蘭株,春狩的刺客,你處處設計有心為難,我不出宮,安有命在?!”他腕間一動,劍身微側,“為了一個皇位,你便殺妻棄子,你那般看重那個位子,今日我便讓你沒命再坐!”
話音一落,不過一瞬他便閃身至皇帝跟前,劍尖緩緩刺入其腹,抽刺三四拔劍而出。
“聖上!”軍士驚呼。
皇帝摔跌在地,水穎崢一腳碾在他臉上,極盡侮辱,他躬身赤目,“如何,這等任人宰割的滋味可是分外銷魂?”
他麵上猙獰,言語間是蝕骨的恨意。至此,帝方人馬全數被伏,霽宣侯重傷倒地,雲棠心下焦灼,為何不見顧胥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