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年過半百的醫生看著手中的病例資料,一頁一頁翻過,最後抬頭看著眼前年輕的過分的女人,語氣肅謹,“慕小姐,就目前檢查結果來看,先天性角膜變相,已經失明,最好的方法是角膜移植。”
女人沒有說話,甚至沒有意外,隻是點了點頭。
那張漂亮的臉蛋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唯獨那雙漆黑的眼眸裏閃過一抹擔憂和心疼。
“可是慕小姐,我還是要跟你科普一下,眼角膜供體嚴重缺乏,每年僅有3000人被施以眼角膜移植手術,而按照國際比例,我國每年應做20萬~30萬例的眼角膜移植手術,甚至有些城市眼角膜庫存為零。所以,你還是要有心理準備。”
慕晚茶覺得喉嚨幹澀的厲害,一顆心更是沉到了穀底,紅唇動了動,“我都知道。”
她都知道啊,所以她才會冒險回國,哪怕這裏有她無法超生的噩夢。
她用力睜了睜眼睛,硬生生將眼眶裏的濕意逼了回去,然後才道,“麻煩劉主任了,一旦有合適的供體請您務必聯係我,無論多少錢都沒有關係。”
劉主任點頭,“好。”
從醫院出來,已經快要晌午了,頭頂的陽光金燦燦的灼熱的厲害,甚至有些燙人。
慕晚茶坐進車裏,隨手打開空調,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眸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明明是七月的盛夏,偏偏生出一身涼意。
發動引擎,掉頭,隨意的將紅色的蘭博調了個方向,她沒開導航,也不知道要去哪裏。
漫無目的的在路上晃蕩。
一個小時,還是兩個小時,她自己也不知道。
直到視線落在前方那所稍顯老舊的學校的時候,她沒有焦距的眼神從逐漸的聚積起來,視線逐漸的清晰,隨之而來的是更深層次的茫然。
把車停在門口的停車位上,她擰了手包步行進去。
學校很安靜,午後的陽光很暖,遠處是長長的跑道和蔥蘢的香樟樹,以及打著斑駁的暗影的老楊樹和滿是綠意的青坪。
她忽然記起很久之前的初見。
也是這樣一個午後,她被罰長跑,躲在樹蔭下偷懶,手裏握著一把五彩的飛鏢,對著樹幹紮小人,把粗壯的樹幹當做教室裏那個帶著眼鏡一臉學術模樣的班主任。
他穿著幹淨的白襯衫逆著光走來,低頭認真的看著手中厚厚的資料。
午後金色的陽光自他頭頂而下,微長的劉海在額頭打下一片細細的暗影。
五官清秀雋美,眉心微蹙,樹木繁盛,他站在豐盈的光線裏,像是童話裏翩翩而來的俊美王子。
光影交錯裏,踏著韻律而來。
慕晚茶突然就覺得心髒劇烈的跳了一下。
怎麼形容那種感覺呢。
恍若夏風翩然穿過門前新開的白茶花,乍然盛開。
然後,她就很流氓對著那道身影吹了聲響亮的口哨。
不出意外,他抬頭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