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少辭始終沒出聲,但視線觸及到慕聽離手背上的傷痕的時候,濃眉無聲的擰了起來。
眉目驚豔的女人此時的模樣說不出的狼狽,或許是她的處境,或許是她的表情,無端讓人生出一種決然的決絕。
她道,“都說剔骨還父削肉還母,這一刀算是還你的,如果你覺得還不夠,那就等我們死後再來討吧。”
說完,那柄在金色的陽光下泛著幽幽冷光的水果刀重新放在了慕聽離的頸部,她垂眸輕聲道,“聽離,是媽咪對不起你,別怕,記得等等媽咪。”
慕聽離纖細白嫩的脖頸上溢出點點鮮血,那鮮紅的顏色沿著刀沿慢慢的往下滑。
始終注視著慕晚茶手上的動作的李修弘嘴裏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慕晚茶抬了抬眼眸,看向李修弘。
李修弘覺得胸腔裏生出無限的怒意和心疼,以及無可奈何,他暴怒的吼了一句,“你們都給我滾!”
他輸了。
他此生無後,他可以對所有人狠心,他可以拿捏住所有人,但他沒辦法眼睜睜的看著慕聽離在他麵前死去而無動於衷。
雖然他知道慕晚茶等的就是他心軟,但是他不能保證那個女人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況且那個女人看上去確實是存了同歸於盡的心了。
他覺得那個女人已經瘋了。
慕晚茶垂著的眼瞼顫了顫,大顆的眼淚掉了下來,她忍著哭腔低聲道,“顧院長,我們可以走了嗎?”
顧少辭看著她的目光裏說不出的複雜,此時的慕晚茶讓他忍不住想到了女皇武則天,理智冷漠又冷酷。
他點了點頭,“當然。”
慕晚茶攜著聽離的水果刀沒有鬆開,但卻離開了他的皮膚,隻是虛虛的擱著,站在那輛白色賓利旁邊的時候,她順手將刀扔掉,然後雙手抱起聽離上車。
李修弘遠遠的看著那車子一輛一輛的發動,隻覺得心頭湧起一股意難平的不甘,咬著牙對身後的手下道,“給我打。”
手下震了震,“弘爺,這是別墅區,會不會被人抓住把柄?”
雖然他這麼問,但心裏很清楚,絕對會的。
因為國內不比國外,國外隻要注冊登記過的所有者便是持槍合法,國內把控極為嚴格,雖然他們在李修弘打通的關係下可以擁有搶一支,但不代表可以在別墅區搞槍戰,而季絕他們也是有此顧忌,所以遲遲不敢動手,當然包括更早的時候薄暮沉帶人來的時候,也是能不動槍就不動。
李修弘心頭別著的那股鬱氣怎麼都發不出來,他奪過手下的槍,照著那輛白色賓利便扣動了扳機,但因為車子的位置不斷變化,最後也沒有一槍打中,直到子彈打完,他將槍扔回給手下,心口裏悶著的那股鬱氣才稍稍消散了些。
又是一場竹籃打水,他在這對夫妻手上就沒占過一次上風。
原本喧鬧的君山萬代別墅霎時間便安靜下來,李修弘意猶未盡的看著之前慕聽離站著的地方,仿佛還能看見他挺直的背影,小小的,倔強的,讓人忍不住心生疼愛和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