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柳畫橋, 風簾翠幕,伴隨著春風拂過,紅燈籠輕輕搖曳, 似是胭脂紅碾碎鋪過街市,水麵皆是春船載綺羅。
位於凝香閣旁的金榜書院,閣樓相間,書櫃博古架分門別類置放著各種各樣的書籍, 更有甚者為曆史悠久的古籍, 可謂是無價之寶,同時也是書香世家最為忠熱的場所, 聽說韓太師時常在這泡一天最後還得被韓夫人逮回去, 成為上京的笑談。
有些不為名利的世家也會暗中捐贈書籍, 供來上京的趕考的讀書人借閱或購買,眼下正值科舉,來往書院多為大梁境內各處考生, 生麵孔頗多,亦是少有的熱鬧非凡。
林長纓和蕭雪燃來到這書院, 看著這人頭攢動, 不免驚歎,抬眸望向這四周足有兩層樓高的書籍, 於看書就暈的二人來說可謂是不由得倒吸口冷氣,彌漫著似有似無的書卷香。
二人一進來, 與周遭書生形成鮮明的對比, 店家掌櫃很快就注意到,上前頷首道:“不知這位夫人來小店可有何貴幹,小的願意效勞。”
林長纓有些無措地撓撓頭,她從未來過這種地方, 早知道就先詢問一下有經驗的韓太師,這一下子竟不知如何開口,她隨即轉眸看向蕭雪燃,這家夥正和路上買的小糖人較勁,心不在此。
她隻好硬著頭皮說道:“是這樣的,我有一個很重要的人,他快要到生辰,平時最喜歡看書寫字,對這方麵也頗有研究,我就希望能選一些比較珍貴的古籍文玩來當做生辰禮,也算是給他個驚喜。”
一說到這,掌櫃的頓時眉毛上翹,露出似笑非笑的麵容。
“看夫人這樣,應是給自家官人挑選生辰禮吧!”
林長纓一怔,官人!?這麼說他兩的關係好像的確是這樣的,她隻得扯了扯嘴角,應聲道:“算是吧!”
掌櫃的一路指引帶他們走上閣樓,路過金楠眾多金楠書櫃,多為年代久遠,經曆各朝代的古籍,不同新書,泛著淺淺的舊黃,訴說著舊年往日的風光。
忽地,林長纓似是注意到某處不對勁,指著最上麵的那幅畫,問道:“這幅畫是什麼?”
抬眼一看,書櫃之間掛著幾幅畫,林長纓指的那副是最中間的,描繪著在西府海棠盛開簇擁之下,一位穿著紅衣的女子在樹下舞劍,色調鮮明細膩、自然生動,仿佛令觀者置身其中,將女子的一顰一笑表現得淋漓盡致,如聲在耳。
掌櫃的混跡多年,自會察言觀色,瞧出林長纓對這幅畫有意思,“夫人真是好眼光,這是三百年前季餘木先生所留下來的畫作,名為《解語追憶故人圖》,他平生最愛西府海棠,在自己的整個院子都種上這種花,仙逝後囑咐徒弟要將他要葬於海棠花下,至於這畫的由來,有傳聞說這是他欽慕的女子,可後來此女子為國獻身,先生便作了此畫,終身未娶,與海棠為伴,也正印證了西府海棠的苦戀之意,這也是大家廣為流傳的故事,有些瓦舍還將其編寫成戲曲,可受歡迎了。”
林長纓摩挲著下巴,沉思其中,隨即又指著最上層的古籍。
“那邊那一層的是什麼?”
“那一層搜集的都是詩人季餘木的詩集,他同時善於書法和書畫,上麵典藏的都是他的親筆字跡”
麵對掌櫃熟稔的介紹,林長纓耐心聽著,蕭雪燃注意到她極其在意,小聲問道:“小姐,這有什麼問題嗎?”
“我好像在殿下的書房有看到過這位先生的詩集,也是這樣封皮的,說不定他是喜歡這位詩人的,而且王嬸也說過府裏的西府海棠都是殿下親手種的。”
對於兩人的交頭接耳,掌櫃的有意提醒道:“不知二位貴人可有什麼問題?”
林長纓她們本不了解這些,自是掌櫃的說什麼就是什麼,便直接道:“有關這位先生的詩集和畫作,我能否有幸一並珍藏。”
言下之意,便是看中了這套古籍和畫。
“這”掌櫃頓時麵露難色,“夫人,實不相瞞,這畫倒是沒什麼,可這古籍是位不知名的貴人捐贈給咱們書院的山長,就放到最頂層不賣的。”
說至此,他擦了下冷汗,懨懨地斂回神色,這些可都是無價之寶,怎麼看這二位都不像會出大價錢買的
“不賣的?!”
蕭雪燃當即懷疑,“那還放到上麵去幹嘛,又不展示,又不賣,難不成直接在這裏堆灰啊!而且既然珍貴那就該好好保管,指不定哪個江洋大盜就把他給搶了偷了,這裏一堆文弱書生,我看到時該怎麼辦!難不成這是假的?!”
蕭雪燃字字見血,害得掌櫃連擦著冷汗,一句話也插不上。
林長纓輕咳幾聲,拉她到身後,思慮之下,隻得沉聲道:“掌櫃的,我們絕非有意冒犯,是真心實意的想要珍藏這位先生的真跡,我我家官人肯定也會珍之重之,希望你能考慮一下,若是貴書院的山長和這位捐贈的貴人覺著有問題,可以隨時到府上來找我。”
說罷,從懷中取出魚符表明身份,也不忘為表誠意,拿出一條岫岩玉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