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1日,深夜,當地一知名創業公司,合夥人之一寧曉回,在和愛人回家的路上,出了車禍,一直昏迷不醒。
淙淙的流水聲,慢慢變高,這是梁憶熟悉的鬧鈴,早上六點了。
腦袋昏昏沉沉的,感覺做了一個晚上的噩夢,凶悍的大狗、飛馳而來的麵包車,最後空白一片的大腦……沒有感覺到疼痛,所以,應該是個夢吧。
難受,梁憶用手指按摩著太陽穴,希望能緩解不適。
洗漱的時候,手滑了一下,牙刷帶著牙膏落到地上,正巧滾到毛毛身邊,毛毛好奇的聞了聞,然後做了個埋屎的動作。
“小壞蛋!”梁憶笑著摸了摸它的小腦袋,忽然愣住,這一幕似曾相識。
也是夢裏嗎?感覺是個很長很長的夢……
梁憶看了看牆上電子顯示屏:3月14日。
今天是忙碌的一天,要去死亡事故員工家裏。
這名員工叫李輝,在3月12日淩晨3點55分,從公司作業平台跳下,五層樓的高度,下麵是水泥地麵,血濺當場,送到醫院不久後死亡。
梁憶記得,那晚自己被電話叫醒,安全經理李賀陳有些慌亂的聲音:“梁副總,死人了,公司死人了!”還有些焦急,“是生產部的,我還沒和唐總說,想先跟您彙報一下。”
按照公司管理架構,生產部不在梁憶管理職責內,是唐永直接管的,但是生產部目前隻設置了經理,沒有副總級別的,再加上平時唐永對梁憶的器重,所以生產部門有些事兒,他們會跟梁憶先彙報一下,聽取建議,然後再去唐永那邊。
最初梁憶推過幾次,倒不是怕多擔事兒,是怕人多嘴雜,傳出去說自己野心太大、權力欲太盛這類的。
後來,唐永在一次會議上說了一嘴,讓生產經理多跟梁憶溝通,然後這事兒便成了不成文的規矩。私下裏,唐永又和梁憶說,讓她多幫幫自己,他那邊要專心應付一些其它事。
梁憶也理解,目前公司上層太複雜了,很耗費精力,於是便應承下來,雖然沒什麼名分,但一來是自己的成長和鍛煉,二來也是對唐永的感激。
敏感的字眼,讓梁憶也一驚,趕忙穩穩情緒,問:“什麼情況,你細細說。”
李賀陳:“是生產部的一名工人,叫李輝,今天夜班,傍晚上班時開班組會未見異常,淩晨三點半左右,一個人去平台作業,不知為何,有一個非常規的跳躍動作,從平台上摔了下來,五層樓的高度……我們撥了120,人已經在救護車上了……”
“人情況怎麼樣?”梁憶追問。
“上車的時候還活著。”李賀陳說,“但、但不樂觀,好像在救護車上就不行了。”
梁憶停了一會兒,問:“通知家屬了嗎?”
“已經通知了,員工經理沈鑫鑫一起去了醫院。”李賀陳說。
“原因呢?現在知道多少?”待會兒見到家屬,這是避不開的問題。
“還不好說。”李賀陳吞吞吐吐起來,“我今晚正好值班,有些細節還需確認,但這麼大的事兒,得先向上彙報。”
梁憶理解調查需要時間,轉了問題:“當時現場怎麼樣?其它人員呢?目擊者有沒有嚇到?”
“當班主管及時封鎖了現場,防止其他人員進入,除了一名目擊者和沈經理,沒有其它人員直接看到,哦,送去救護車的路上有幾名員工看到血跡。”
“我先跟唐總做個彙報,你趕緊調查取證,準備後續的詳細討論會議。”梁憶說。公司生產正忙的時候,居然出了這檔子事!
掛了電話,梁憶把信息梳理了一下,又調出員工的個人詳細檔案,然後撥打唐永的電話。
很快,唐永回應。
“唐總,有個事情,得跟您彙報。”梁憶知道,管理者最怕晚上接到公司電話,但這麼大的事兒,沒辦法。
梁憶放慢語速,把目前知道的情況講述清楚,然後等唐永的問題。
“員工當時在生產作業嗎?”唐永問。
梁憶知道,這個問題很關鍵,關係到如何定性這次死亡事故:“從初步情況看,他在作業平台上,但具體是不是工作需要,需要進一步核實。”
“他有違規操作嗎?”唐永又問。
“目擊者說,他有一個非常規的跳躍動作,是否屬於違規,需要進一步查看監控判斷。”梁憶回答。
“嗯,讓李賀陳弄清楚,趕快。”唐永克製了語速和語氣,但用詞上還是暴露了自己的心情。
“好的。李賀陳在進一步的調查取證,我這就去醫院,見到員工家屬,先安撫一下,後續賠償金額要結合事件性質才能明確。”
“嗯,你一個女同誌,不要一個人,萬一家屬情緒激動。”唐永提醒。
“沈鑫鑫在醫院,我和他一起。”梁憶回答。
“嗯,你自己小心,有事就打我電話。”唐永說。
掛了電話,梁憶換了衣服,拿上包和車鑰匙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