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醫院的時候,沈鑫鑫正坐在走廊裏,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梁憶過去打招呼,發現他衣服上有血跡:“沈經理,你還好嗎?”
“哦,梁副總,我沒事,這、這不是我的血。”沈鑫鑫站起來。
“坐吧。”梁憶先坐下,示意沈鑫鑫也坐,“你臉色不大好,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事、沒事。”沈鑫鑫搖頭,“李輝老婆接的電話,她正在來的路上。”
梁憶想起自己包裏有一盒酸奶,於是拿出來,遞給沈鑫鑫:“補充點能量吧。”
沈鑫鑫接過:“謝謝。”
梁憶理解,那樣的場麵,正常人見了都會有點不舒服。
“我在醫院賬戶上給李輝打了一萬元,用的公司備用金,這是發票。”沈鑫鑫說,“我剛隻說李輝受傷送到醫院,還沒提死亡……一會兒家屬肯定會要錢,希望這賬戶上的錢能先過渡一下。”
“嗯,人沒了,不能起死回生,談錢也正常,待會兒天亮,我通知人力資源部,讓核算幾版賠償金,具體還得等事件性質確定才能知道。”梁憶暗想,希望家屬情緒不要太過激。
過了一會兒,一個滿臉焦急的女子,還有一個高個子的男子匆匆趕來。
“李輝呢?我是李輝家屬!”女子高聲問。
梁憶和沈鑫鑫站起來,打招呼。
“我、我是李輝愛人苗英秀,這是我哥哥苗英勇。李輝怎麼樣了?”
“您好,這位是梁副總,我是李輝的部門經理,我姓沈。”沈鑫鑫開口介紹。
“你們好,李輝怎麼樣了?”苗英秀滿臉焦急。
“您先坐,我找醫生跟您說一下具體情況。”沈鑫鑫說。
醫生處於中間立場,客觀說話比較好。這是梁憶之前和沈鑫鑫商量的,怕家屬情緒過於激動。
苗英秀、苗英勇在醫生辦公室,梁憶和沈鑫鑫站在旁邊。當醫生說到“死亡”的時候,苗英秀直接坐到了地上,愣了幾秒,然後“哇哇”大哭。
苗英勇很快反應過來,對梁憶和沈鑫鑫說:“人在你們單位出了事,你們得給個交代!”
沈鑫鑫安撫:“您放心,事故原因正在調查中,等清楚了會……”
“我不管什麼調查、什麼原因,反正人是在你們單位沒的!”苗英勇怒目而視。
現在不是說道理的時候,梁憶忙開口:“我們也很難過,理解您悲痛的心情,目前來看,對於李輝的後事,你們準備怎麼安排?公司工會會前往吊唁,如果有什麼需要,您可以先提給我,我帶回去給到工會,還有管理層。”
不能說道理,不能給承諾,還要留給對方情緒宣泄口。梁憶邊說邊扶苗英秀起來,觀察的她的神情。
醫生敲敲桌子,開口道:“不要在醫院吵架,材料雙方一人一份,之後再回去商量其它,先把醫院後續手續辦理掉。”
梁憶默默感激,醫生開口得恰到好處,於是接著說:“沈經理在賬戶上放了錢,先辦手續吧。”見苗英秀點頭,又說,“我給您留我的手機號碼,您記一下?”
苗英秀沉浸在失去親人的悲痛中,木木的拿出手機,記下梁憶的號碼。
“後麵有了安排,記得給我打電話。這會兒還需要我們幫什麼忙嗎?”梁憶又問。
“你們公司到底賠多少錢?”苗英勇又問。
“這個問題我現在回答不了,但我記下來了,還有其它嗎?”梁憶問。
苗英勇一副凶悍的樣子:“你別忽悠我們,我們知道,死人能賠許多錢!”
“當下還是先處理李輝的後事吧,放心,我們公司在那裏,不會蒸發消失。”沈鑫鑫說。
“一條人命,沒法忽悠,事發突然,也正因為不忽悠,我們這會兒才不能亂說,對吧?”梁憶見苗英勇反應尚可,繼續道,“眼下你們還有許多事情要忙,沈經理一路陪著過來,也是不容易,您看人衣服上還有血,深更半夜的,也需要回去休息一下。我已經留下了手機號碼,你們先準備,後續我們保持聯係?”
苗英秀急著去見李輝,點頭同意,苗英勇看了一眼繳款單,沒有再糾纏。
事情細節曆曆在目,梁憶感覺自己腦子清晰多了,吃過早飯,穿上外套,拎過電腦包,出門。
地下車庫,發動車輛的時候,一輛紅色的小轎車從前麵經過,梁憶盯著車輛,腦海裏想起一幕,不自覺停下手中的動作。
很快,對方一個急停,避開另一輛啟動駛出來的銀色轎車。
紅色轎車車主放下車窗,罵道:“神經病!”
銀色轎車車主也毫不示弱,指著對方反擊:“你才神經病,大清早的找不痛快!”
要是梁憶也跟上去,又得堵車。
可是,我怎麼知道的?梁憶想了想,不再折磨自己好不容易清醒的大腦,歸功於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