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空濛。
屋內,暈厥過去的陶然悠悠醒來,勉強喝下幾口粥,她朝胡子拉碴的沈鐸扯了扯嘴角。
“又麻煩學長了。”
“不要老是說麻煩和謝謝,然然,你不是麻煩,而是我一直想守護的人。“沈鐸抽出紙巾替她擦嘴角,又掖好被子。
“你……”
你其實值得更好的人,而是把時間浪費在破敗腐爛、即將要死的我身上。
陶然垂下眼瞼,麵對他的深情告白,後麵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她愛過,深深的愛過,所以理解沈鐸的心情。
麵對一個愛你但你不愛的人,言辭如刀刃般傷人,沉默或許更好。
外麵傳來乒乒乓乓的響動,完全不是往日靜謐,陶然耳尖,皺眉道:
“怎麼回事?”
沈鐸知道肯定是始終不肯離開的司夜傾,他不動聲色,摸了摸她的發頂:
“我去看看,先給你喂藥。吃完藥,你會有些嗜睡,乖,好好睡,我會在這裏守著你。”
確定陶然喝藥睡去,沈鐸領著兩個助手走出院落,隻見院子外麵,西裝革履的保鏢們正在搬的搬木頭,抬的抬椅子,搭的搭棚子,一副要建房子的架勢,他怒火衝衝上前質問:“你們幹什麼?知不知道在晚上吵鬧,會影響到別人休息?我告訴你們,趕快離開這裏,否則明天我會報警!”
“我要見陶然。”
司夜傾從車裏出來,像是很久沒睡,整個人憔悴得脫形。
沈鐸冷笑:“你聽見然然的話了,她不想見你。”
“那好,我就在這裏等,等到她一直肯見我為止。”司夜傾叼了根煙,確定陶然還活著,他像被重新注入活力,整個人又恢複到從前的精明強勢,“你們停下,別吵。”他命令完,又眼神灼灼的看向沈鐸,“提醒一句,半個小時以前,我已經將這座院子買下來,外麵這塊地我想建個簡易屋自行居住,不違法吧?”
“你……”
沒想到司夜傾這麼快速的釜底抽薪,沈鐸氣結。
“無恥!”他怒叱一句,揚眉迎上他的深瞳,“行,你買就買了,明天我會帶然然走!”
“你以為……”司夜傾揚揚手,保鏢悄無聲息圍上來,“你們走得了?準確的說,你和你的助理要走可以,陶然不行。”
“憑什麼?”沈鐸反問,如果手裏有把手術刀,他大概真會不顧一切的刺上去,“在你眼裏,然然不已經是個死人嗎?沒有她,你堂堂司少還有大好前程,美女相伴,她死了,你不是正好落得個幹淨嗎?你不是對然然說過麼,永遠也不會愛她,怎麼,要食言嗎?司夜傾我告訴你,你這樣的人渣,不愛她正好,她有我守護!”
一句又一句的諷刺,讓司夜傾的臉色十分難看。
秦助理小心瞅著雙方的架勢,很想開口,卻又深知自己此時不能幹預。
眼看司夜傾墨眉高挑,怒火仿佛就要傾瀉出來,沈鐸諷刺的輕笑著,心裏默默期待他一拳打上來。若打上來,簡直是太好,自己不早就想幹他一架,將這個禽獸不如的男人揍到半死麼?他聳聳肩,活動了筋骨,示意助理不要幹預,然而,當他擺出防備的姿勢時,身前怒火滔天的男人忽然矮下去——
青筋高聳,雙手握拳的司夜傾,竟然直挺挺跪了下去!
沈鐸也是潭城人,哪裏不清楚他是什麼囂張霸道陰狠的性子,被嚇到之餘,倒退兩步。
不止他,秦助理和保鏢也全部嚇到,所有人的表情都像見了鬼。
“對,我食言了。”司夜傾跪在夜色裏,瘦削麵容上的表情裏有萬分愧疚,有深情流露,還有克製的迫切,“準確的說,不是我食言,而是我從前一直活在自欺欺人裏,從沒有真正看清楚自己的心意,所以才會被一些表象迷惑,甚至……被人利用。當然,任何借口都不是借口,在陶然承受那一切後,我隻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