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樣的任遠,我更是慌亂得走不動路。
他朝推著輪椅的人比了一個手勢。
那人彎下腰來,恭敬地附耳上前。
不知道他跟那人說了什麼,那人鬆開他的輪椅,又恭敬地退開了幾步。
身下的輪椅絲毫不減他身上的尊貴和威懾之氣。
即使是坐著輪椅,他依舊高冷得讓人不寒而栗。
隻是坐上輪椅的任遠,讓我的心被揪了一下。
怎麼就坐在輪椅上了?
他曾經英姿挺拔,他曾經偉岸高挺,怎麼受的傷?
我忽然很是心疼。
他看著我,久久地看著我,又不說話。
我也看著他。
我好像有許多話要問他,又有許多話要說,可是腦子裏亂糟糟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不喜歡他這樣陰冷冷地看著我。
十分不喜歡。
我想起曾經這個男人擁著我的身體,和我一起跌宕,一起起伏。
我們曾有過那麼多那麼多的歡快,又有那麼多那麼多的繾綣情深。
可現在他卻那樣陰冷地看著我。
我的心被狠狠的扯了一下。
我疼得鮮血淋淋,卻克製著,不敢讓他發現。
終於,他抬了抬薄唇:
“懷胎都九個月了,是你親自簽的引產手術同意書?”
三年前,我懷孕九個月。
醫生突然告訴我,胎兒的胎心停了,已經是死胎了。
我跑了好幾家醫院,都聽不到胎心。
醫生勸我趕緊做引產手術,要不然連我也會有生命危險。
我想要把孩子生下來,哪怕任遠一輩子不會來找我,我也會把孩子撫養長大,給他全天下最好的母愛。
但已經是個死胎了。
蘇離和陸奕都無法幫我簽字,我隻能自己簽字。
我承認,“是。”
聞言,任遠眉心緊蹙,臉色黑沉沉如同要殺人。
他目光如冰刃,要把我千刀萬剮似的。
我的心疼極了,疼得無法呼吸。
又緩了幾秒鍾,任遠咬了咬後牙槽,又道,“心不會痛嗎?”
嗬!
心不會痛嗎?
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他問這句話又有什麼意義?
再刺我一刀?
我勾唇冷笑,“心痛不痛,跟任先生又有什麼關係?”
“跟我沒關係?”任遠又咬了咬後牙槽,目光狠了幾分。
我看見他緊緊地握起了拳頭,似乎隨時都會一把將我捏死。
我忘了。
他早就想置我於死地。
我父親都癌症晚期了,想要申請監外就醫,卻被監獄那邊死死的壓著,死活不給通過,後來我父親死在了監獄。
我讓蘇離查過了,壓著我父親監外就醫的申請不給批準,那是任家人的意思。
所以他就是要我心痛,是嗎?
我不會表現出心痛。
我那麼倔強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在他麵前表現出心痛?
我掩飾著我心裏的兵荒馬亂,掩飾著我心裏的委屈痛苦,笑得事不關己,笑得風清雲淡:
“任先生,你覺得跟你有關係嗎?”
任遠憤怒地咬了咬後牙槽,“你再說一遍跟我沒關係?”
我苦笑,“聽說任先生現在有個女兒,捧在手心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我很好奇,是誰給你生了個女兒,讓你這麼疼愛?”
任遠冷冷抬唇,“總之不是你。你根本不配做一個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