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溫涼看見他,依舊麵無表情,自顧自的把房間裏的東西全部都丟出去。
連同那些曾經做模型時剩下的配件,也一同丟到了走廊裏。
尉遲冥就這樣安靜的看她把東西丟了一地,丟到最後連床上的被子、枕頭也都扔出來,那上麵有黎非夜的味道,她不要再聞到。
尉遲冥隻是站在那裏看著她,並沒有上前,也沒有離開,一直到她累了,尉遲冥才上前,從連帽衫的口袋裏掏出一朵花,那是一朵還沒有開放的向日葵,緊閉的黃色花苞已經有了明豔的黃色,葉子有些蔫了,可是依舊還是可以感受到陽光的味道。
許溫涼接過來,麵無表情的將花朵撕碎。
尉遲冥沒說什麼,從他的身後突然多出幾十個人,手裏都捧著大把大把的向日葵。
很快,向日葵便鋪滿了整個走廊。
那樣明豔的黃色,透過窗外的陽光,竟然那麼和諧的把色調融合在一起。
尉遲冥看著許溫涼,“喜歡撕就撕個夠。”
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許溫涼想起葉家別墅的院子裏,那些被尉遲冥親手拔掉的向日葵。
她走進向日葵中間,把那些向日葵撕的支離破碎,撕掉一部分,便有人送進來新的,似乎永遠都沒有盡頭。
許溫涼怒極,對著向日葵又撕又咬,到最後整條手臂都劃出一道道紅色的劃痕。
雙目猩紅,恨意勃勃。
到最後,她無力的躺在那些殘破的向日葵裏,尉遲冥走過去,抱起地上的她。
從走廊的盡頭,走來一襲頎長的身影,手裏端著一碗粥,大步走來。
兩個男人對視了一眼,第一次沒有劍拔弩張,尉遲冥把許溫涼抱進了房間裏,將她平放。
窗外的陽光刺的尉遲冥臉部的皮膚極其的不舒服,他能夠感受到藏在血管下的青筋正在一點點的暴起,迅速回了房間,他不能讓別人看到他這幅樣子。
黎非夜坐在許溫涼的身旁,舀了一勺小米粥,他放了點白糖,擔心她低血糖。
許溫涼不肯吃,別過頭不去看他。
有多少次她也是現在的這般模樣,以前他總是嘴對嘴的把飯喂進去,可是現在許溫涼咬破了唇瓣,死活不肯鬆開。
黎非夜不敢再用力,他已經嚐到了她唇瓣上的鮮血,“乖,張開嘴。”
許溫涼隻是瞪著他,那雙黑漆漆的眼眸裏染滿疏離的光澤。
“想要殺我,先要有力氣。”他的眼底浮著碎冰,如果仔細看,還能看見他眼底的憂傷。
這句話果然是奏效的,許溫涼真的就馬上爬起來,大口大口的吃掉小米粥。
黎非夜放下手裏的碗,拉過她的雙手,放到自己的太陽穴上,“血魂應該教過你,這裏隻要十五秒,你的兩根手指就可以要了我的命。”
許溫涼的臉上沒有半分的表情,換做以前她一定在他的懷裏哭成一團,可是現在,她的眼神裏除了淡漠,便再無其他。
“殺了你,那些謊言就會消失不見嗎?黎非夜,你以為我還會蠢到相信你的話嗎?”在她的世界裏,對他早已經沒有了信任可言。
“我幫你。”黎非夜握住她的兩根手指,狠狠的逼近自己的太陽穴。
許溫涼的眼睛緊緊鎖住黎非夜的眼眸,那裏有她清晰的倒影。
手指逐漸冰冷,她想要說話,卻終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是拚命的搖頭,努力縮回手,眼淚像是小溪在她的臉上泛濫成災。
黎非夜牽起薄唇,露出一抹淺淡的笑意,“你舍不得我死。”
“我沒有!”許溫涼反駁著。
“溫涼,你的潛意識裏,還對我有感情。”這樣的認知讓他開心不已。
許溫涼呆愣愣的看著他,一滴淚落在自己的手背上,她垂眸,看著那朵小小的水花,緩緩抬頭,眼眸裏再次恢複冰冷。“感情?活在謊言裏的感情也叫感情嗎?”
她翻身下床,不小心扯動了傷口,讓她的眉頭都皺成了一團。
黎非夜拉住她的手臂,輕輕按回床上。“別亂動了,我出去。”
伸手幫她拉上窗簾,黯然的光線裏,他棱角分明的五官,被蒙上一層暗影,悲傷四溢。
他真的出去了,房間裏突然安靜下來。
黎非夜站在門外,背部抵著牆麵,狄景洛走過來,遞給他一杯綠色的藥汁,“去休息吧,你的高燒還沒退。”
“小桃什麼時候來。”他沒有理會狄景洛的問題。
狄景洛看看手表,“應該快到了。”
兩個人再次陷入沉默。
“夜,如果許溫涼一直這樣,你打算怎麼做?”他覺得黎非夜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