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可能都沒想過,皇太後對於禮佛的虔誠到了近乎執迷的地步。
她堅信善度眾生之人遲早要承受巨大的因果。
從月清音說這一切是做夢夢到的時候之際,皇太後心裏就仿佛被一雙大掌隱隱提在了半空中,回到了夜夜都難以入睡的狀態中去。
“清兒,你這幾日啊多和北冥待在一起,千萬不要一個人亂跑,聽到了嗎?”
這是今日出門前,皇太後第八遍拉著她的手在她耳畔絮叨。
月清音露出滿臉無奈之色,看著麵前保養得當的精致美婦人,隻有聽她囉裏囉嗦的這一刻,才能意識到她已經是一個年近花甲的中年婦人了。
“是是是皇祖母,你就放心吧,清兒就跟在夫君身邊,哪都不會去的。”
她也知道皇祖母心裏最喜歡的孫子就是夜北冥,如今再借著夜北冥的光,加上了一個她。
隻是今日的絮叨,近乎是格外的絮叨,超出了合理範圍之外的絮叨。
見到美婦人眼底的倦色,近乎是胭脂螺黛都難以掩飾的疲憊。
月清音卻不由得皺緊了眉頭,試探著詢問道:
“皇祖母,你的失眠症又犯了嗎?是不是之前送您的香囊用完了。”
“回宣京之後,我安排下麵再做一些給您送進宮裏來。”
得不到美婦人的回應,月清音狐疑的看過去,卻迎上美婦人眼中滿到快要溢出的擔憂之色。
“清兒,你可千萬別把皇祖母的話當成耳旁風,皇祖母知道自己嘮叨,但這也是為了你好。”
美婦人抿了抿唇,露出無奈之色。
“實話與你說了吧,哀家之前參會禮佛的時候,曾聽得道高僧說過。”
“禍福旦夕乃是天命,若要人為,必定承受極大的代價。”
“哀家雖然不知這事兒怎麼會輪到你這丫頭的頭上,但近日來你可真真是要格外小心。”
“這些事情說來玄奧了些,但哀家以為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在皇太後的眼裏,月清音夢到了江南水患,並且強行人為幹涉便是‘逆天改命’的範疇之一。
卻見月清音聞言不由得愣仲了片刻,瞪大了眼睛似有幾分不可置信的看向麵前的美婦人。
她張了張嘴,又無比清楚有些話不能亂說,不然就會像上次一樣……
若是皇太後知道,她已經是逆天改命過一次的人了,不知道會不會把她關在王府裏麵,連門都不讓她出。
“皇祖母你放心吧,清兒已經是走過鬼門關的人了,我也想看見夫君安康江山安平,會格外仔細的。”
月清音這話說來,是為了讓皇太後放心。
然而美婦人聞言,卻忽然變了臉色,看向月清音沒好氣道:
“傻孩子說什麼胡話呢!快呸呸呸,什麼鬼門關,話可不能亂說。”
月清音瞧著滿臉無奈,學著皇太後的樣子裝摸做樣的呸呸兩聲。
這才見美婦人臉色稍緩,滿是無奈。
“你這丫頭自小體弱多病,哀家也是早有耳聞的。”
“此事過後也差不多快要入秋了,每年這時候北冥不是去校場點兵,就是公務纏身脫不開手。”
“你啊沒事就進宮來陪哀家坐坐,再帶你去參參會禮禮佛,讓佛祖保佑你這鬼丫頭身體康健。”
美婦人說著,拉著月清音的柔荑不放。
“好,一切都依皇祖母的。”
月清音哭笑不得,倒也不是不耐煩,反倒是對於皇太後的執著而覺得無奈。
她保養的精致得當,總讓月清音懷疑皇太後的真實年歲。
唯獨她露出這番喋喋不休的老態之際,月清音才能確定麵前的皇太後也是年過半百的老人了,而不是與皇後年紀相仿的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