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一樓的時候,掛號排隊的人沒那麼多了,我朝著大廳門外走,外麵的雨越下越大,大到模糊了眼前的視線。
這時,身後有一個小護士跑到了我麵前,她的手臂上搭著一條黑白色的絨毯,遞到我麵前說:“這是十二樓韋哲的吧!他早上掛在我們後院了,外麵下雨,我給收起來了,你要是順路,就給他拿上去吧!”
我接過絨毯,點頭道謝,“謝謝你,我就是下樓來拿毯子的。”
小護士離開後,我繼續朝著大廳的門外行走。
我心裏雜亂著,不知道,阮修辰是否真的等在了樓下。
我走到了門口的雨簷下,一層的平台沒見到阮修辰的身影,附近來來往往的人群中,也沒有看到他存在的痕跡。
這一刻說不上是開心還是失落,他並沒有等我,或許是等急了吧,又或許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歎了一口氣,打算回到樓上,可隻是一轉身的瞬間,我眼角的餘光,看到了醫院大院裏,那滂沱大雨中,站立著的一個身影。
那個身影正緊緊的凝視著我,那視線像是兩股繩,纏繞在我周身。
我猛地回頭,看到了站在車旁的阮修辰,此時的他已經被大魚淋濕,他的西服已經濕透了,衣服貼合在胸膛,臉上的雨水順著脖頸向下流淌,眼睛微睜。
我的心木然的收緊,我撐起傘,朝著他的方向就要跑去,可我才剛下幾節台階,突然,視線裏又多了一個帶著口罩和帽子的女人。
那個女人的手裏撐著一把黑傘,從醫院的側門,走到了阮修辰的身邊,她的傘大半部分遮在了阮修辰的頭頂,而自己的身後,卻淋濕了。
我認得那個女人,她是我在醫院的安全樓梯內,碰見的那個女人。
這樣看來,我忽然想起了她是誰。
她就是阮修辰從美國帶回來的那個短發女人,應該沒錯了。
我靜止在原地,視線盯在阮修辰的臉上,遲遲沒能挪開。
我現在不應該走過去的,好像眼前的這場雨,就是我和阮修辰之間的界限,我過不去,他走不來。
明明他的身邊已經有另一個女人了,明明,他們還有著自己可愛的孩子。
那才是真正意義上的一家三口,而我,隻是阮修辰走過的風景裏,萍水相逢的那一抹陽光罷了。
我出現在他人生的畫麵裏,可也隻是存在於畫麵的一角,看著他們幸福。
驀然,那個帶著口罩的女人似乎是有些站不穩雙腳,她抓著阮修辰的雙肩,靠在他的身上。
阮修辰很自然的摟過了她的後背,兩個人相擁在一起,沒有任何不合適的地方。
我的心狠狠的擰了一把,感覺好像是擰出了血,疼的要命。
眼前的阮修辰看著我,他似乎想朝我走來,可是,他的懷裏有著另一個女人,他根本挪動不了。
我覺得現在的我可以離開了,即便心裏有很多想要說的話,也應該離開了。
可這時,身邊不知怎的,吹過了一陣毫無預兆的強風,風力很大,大到將我手中的雨傘吹到了空中。
雨傘飛走了,我連往回抓的機會都沒有。
我看著空曠的右手,突然,左手臂上的絨毯跟著被人抽走,我剛要回頭,那個絨毯,就蓋在了我的頭頂。
絨毯有些發潮,但是暖暖的。
我的視線徹底被阻隔,頃刻,我的身子也跟著被人轉了個方向,我能感覺到有人在擁抱我,身體與身體貼合的一刻,對方的身子似乎並不溫暖。
而我的鼻息裏,飄過了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耳邊,響起了蒼白的聲音。
“你不應該為沒必要的人淋雨,如果你這樣做,我會難過……”
擁抱我的人是單泰銘,我萬萬沒想過,他會從病房裏,跟我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