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姑姑冷笑一聲道:“是要狗皇帝命的人。”
寒浮笙曾為了討衛青伊開心,特意到望月閣學琴,念姑是閣中的領事,待人一向溫厚,從不與人紅臉。如今這大逆不道的一句話從她的嘴裏說出來,竟令寒浮笙感到了陣陣涼意。
她還要追問,念姑卻徑直走開,不再理會她了。她便獨自倚在簷下藤椅中,細想前後的事來。別的事尚可造假,可蒹葭明明死了,衛青伊怎麼會還看到她?難道說是他早已下定了決心除掉自己,料定不會給自己翻盤的機會,所以連理由都找的如此蹩腳?
還是說,這其中另有隱情?
冷靜下來的寒浮笙思緒飛快地轉動著,將前前後後的事情梳理了一遍後,她的心情似乎輕鬆了一點,連帶著對即將到來的見麵,也有了些許的期許。
她想,若是好好地同他解釋,他一定會聽的;哪怕這麼多年他對自己的感情是假的,可自己為他做了那麼多事,他怎麼會一點都不放在心上呢?
橈霽月很準時,午時一過便回來了,還帶來了一輛寬敞的馬車。二人上了馬車,念姑駕車。
山間道路窄,時常磕碰顛簸,橈霽月的雙手始終護撐在寒浮笙的身邊,將她小心翼翼地護住。
寒浮笙心頭感激萬分,可一想到前事,心裏不免生出異樣來。
“等你見過了你母親,我再將一切告訴你。現在什麼也不要問。”
不知道是橈霽月的聲音太過溫柔,還是心裏本就相信他,寒浮笙一顆心頓時安定了不少。
午門前有禁軍把守,尋常百姓不敢靠近,隻能躲得遠遠地偷看。皂蓋烏帳的馬車一路暢通無阻,停在了城樓下。
立在城頭的衛青伊精神緊繃,目光眨也不眨地盯著馬車,擱在城牆上的雙手緊緊地拽成了拳頭。眸子裏,幾不可察地露出了一絲笑意來。
她終究還是回來了!天大地大,任憑她逃到哪裏,這一生也休想逃出他的掌心,哪怕是死,她也得死在自己身邊!
可很快,他的臉色變了,慘白慘白的,額頭隱隱還有青筋暴起,顯然是憤怒到了極點。
寒浮笙立在馬車前踏,身上掩著薄薄的青色披風,一頭秀發用羽冠挽在頭頂;而橈霽月,就立在她身後,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咫尺。
她還是滿臉病容,深吸兩口氣提高了聲音向城樓上喊道:“衛青伊,我來了,讓我見我母親。”
衛青伊強忍怒火,微微抬手,便有兩名宮女扶了寒夫人上前。
寒夫人一見女兒,頓時淚如雨下,向下喊道:“笙兒,你不該回來的!”
寒浮笙眼圈一紅,雙膝跪下泣淚道:“是女兒不孝,幼年時不曾在父母膝下侍奉,如今又連累母親就受此一劫。”說著話,她往下叩了三首,又對衛青伊道:“我此次前來,是想同你心平氣和地談一談。念在咱們往昔的情分上,哪怕是死,也請讓我死個明白。”
衛青伊咬牙冷笑:“朕就讓你死個明白。”他轉頭要吩咐丘有善,忽覺袖口一動,卻是寒夫人拉住了他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