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忽然傳出流言,說鳳凰台至夜有樂聲傳來,十分淒厲。
眾所周知,這鳳凰台是為新後修築的寢宮,而如今新後寒幸芙卻居在偏遠的梅閣,鳳凰台被閑置下來,甚至連打掃的粗使丫頭都沒有安排。
加上寒門沒落,仿佛所有人都看到了新後的結局,或者說,他們在等一個結局。
一日、兩日、三日……半個月過去了,寒幸芙仍舊居在梅閣,享受琅琊帝的獨寵,且恩寵越來越濃。
隻有丘有善知道,所有榮寵的背後,是得罪一國之君後她要承受的雷霆之怒。如今的風平浪靜,隻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而寒幸芙,還猶自不覺。
寒府滿門被抄斬的消息傳到她耳中時,她隻是稍稍地驚愕了一下,隨即便在唇畔蕩開了一抹微笑。她伸手拂過梅閣庭院中開的正豔的牡丹話,層層疊疊的嬌豔花瓣堆疊出雍容的模樣,一如她如今,母儀天下,端莊華貴。
她同母親在寒府一直過著仰人鼻息的生活,世人隻知寒家長女寒浮笙,不知幼女寒幸芙!母親死的那一日,她就發誓,一定要出人頭地。
她將自己低到了塵埃裏,去逢迎討好寒家所有人,包括寒浮笙。可沒有人知道,她是有多希望他們都從世界上消失!
不……
她的眼圈慢慢紅了起來,有淡淡的霧氣朦朧了視線。她倔強地抬袖拭去,眨了眨眼,努力地將頭仰得高高的。
在寒門,隻有父親是真心待她的!可那又有什麼用,他還是為了寒浮笙得罪了皇上,他最愛的還是隻有寒浮笙!甚至在得知迎後旨意改動時,將她罰跪在祠堂裏,要她一遍一遍地背誦《女誡》。
她即將成為皇後,卻還隻能讀《女誡》,可寒浮笙呢?她早已開始讀《女則》,開始為她成為皇後做準備!
她望著滿院的浮花,擦幹了眼淚,露出微弱的笑來,對著虛空喃喃說道:“父親,我倒是真寧願你還活著,一直活著看看女兒如何為你掙來寒府滿門榮耀!看看你最疼愛的寒浮笙,如何一步步走向滅亡,成為人人唾棄的災星!”
她的話將將落了音,外頭便有人進來傳,說:“丘公公來了。”
她連忙收拾了妝容,入了主殿去,見丘有善正立在堂上。便親切地問:“公公,皇上又有什麼賞賜下來了?”
丘有善道:“皇上命奴才送來這一盒梨花香,另有事情交待娘娘去辦。”他說著話,先將梨花香奉上,再說:“皇上說,後宮著實冷清的很,讓娘娘準備著選秀的事。”
鑲金描紅的小小盒子在寒幸芙手中一滑,一直滾落到主殿門口才停了下來。可她的一顆心,卻久久不能平息。
琅琊帝登基年餘,一直空置後宮,所有人都知道他等著鳳凰台築成,迎一人入主!可如今新後迎立不足一月,鳳凰台空置,他卻要選秀?
這不是當著天下人的麵,打她的臉嗎?
丘有善上前兩步拾起地上的盒子,遞給立在皇後身邊的采薇,笑道:“皇上還說了,戰亂將平,不宜鋪張奢華。隻從朝中臣女中選幾個出挑的入宮來,至於品銜都由娘娘擬定,隻消事後知會一聲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