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浮笙低頭一瞧,怔了一下。初初聽聞寒門被滅,她身心俱傷,在此情景下又修習七絕弦琴曲,心脈早已受損,不可大動情緒。
“咳血三次,必殞命。”那是橈霽月的警告!
這是她,第二次。
“不許聲張,我沒事。”寒浮笙低聲警告。
幼娘眼圈一紅,不敢出聲,心裏卻擔憂異常。少年咳血並非好兆頭,怎麼可能沒事?
衛青伊近來十分忙碌,他答應放過橈霽月,卻將大禹王崔顥直接斬首示眾。此舉雖然迎來眾人歡呼,可也表示大禹同大釗的友盟關係正式破裂,兩國戰爭也掀開了帷幕。
寒門子弟臨危受命,琅琊帝禦駕親征,這一次,他的身邊,沒有寒浮笙。
大禹本是大釗附屬國,兩國實力懸殊太大,這隻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殺。戰火緊緊燒了三個月,便隨著大禹的滅亡而終結。
衛青伊再回國都時,已經是十一月初。
天氣轉涼,他裹著厚厚的大氅,一路策馬入了寒府。寒浮笙正在府門前等候父兄,一眼見他,一雙平和的眸子裏微微蕩開些微光來。
三個月的靜養,令寒浮笙臉頰上的肉又回來了,白皙粉嫩;尤其此刻的她穿著銀白碎花襖裙,長發細致地挽在腦後,用一支亮銀的簪子固定。
衛青伊注意到她耳下垂著的墜子,正是他親自打磨的,不由心下一喜,翻身下馬至她身前來。
寒浮笙早已瞧的他,屈身福了福禮,不言。
她雖然是一臉淡漠,但此舉落在衛青伊眼中,已實屬難得,情不自禁地將她擁入懷中,低聲歎道:“這數月來,我一直在想,若是回來的時候,你不在了怎麼辦?又或者,你依舊恨我,不理我,我又該怎麼辦?浮笙,我們都不要再折磨彼此了,我們那麼辛苦,連生死難關都闖過來了,不就是為了能一生一世在一起嗎?明明近在咫尺了,為什麼我們還要各自為難?”
“是啊,為什麼我們還要各自為難?”寒浮笙輕輕地重複了他最後一句話,唇畔綻開一個清冷的笑容來,“我確實累了,不想再折騰了。”
衛青伊心頭一喜,他看著寒浮笙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確認:“這麼說來,你答應了?”
寒浮笙不確認地望著她。
衛青伊道:“朕要重新迎你為後!”
寒浮笙怔怔地看著他。他瘦的一張臉愈發輪廓分明,沒有被錦衣掩住的脖頸上,還有新添的傷疤,帶著淡淡的血色。此刻,他的眼中帶著無盡的期許與渴求,與從前那睥睨天下的氣勢完全不同。
良久,她終於低低地應了一聲:“好。”
壓在衛青伊心上的那塊石頭一下子就沒了,他喜的將眼前人打橫抱起,放到馬背上,策馬往皇城方向行去。獵獵疾風中,他的聲音清朗明快,帶著無法抑製的喜悅:“浮笙,朕一定會重新給你一個史無前例的婚典。”
乖巧臥在他懷中的寒浮笙,柔和地闔上了眼。